影飘然而落,于是,他瞪大了眼睛,面露惊容——
这落下之人的面貌,竟与被困在大阵中央的黑衣道人一般无二,只是在气质上却更加飘渺、出尘,人虽显现,却仿佛十分遥远,就好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临汝县侯!”
宇文成都却是眼中一亮,看着那道身影,露出了思索之色。而更令他意外的,是正在主持大阵的疤面僧,却是冲着大阵中的黑衣道人侃侃而谈,最后拈花一笑,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似乎对身后之事半点都不曾察觉。
直到,陈错出声。
“什么人!?”
疤面僧心头一跳,匆忙转头,待看清了陈错的模样,先是一惊,继而笑道:“好个南陈君侯,竟来的这般迅速,只可惜,你虽然来了,却也晚了。”
他这一开口,护持在大阵周围的几个僧人,连同那学海瑶丹,也才如梦初醒,都是神色突变,然后如临大敌!
只是,令他们心底发毛的事,明明陈错已经站在那里了,但他们却仿佛都从意识中忽略了其人存在,否则早就应当发现了!
陈错淡淡说道:“你是说,我赶不及阻止你将谣言、流言,散播天下了?”
“并非流言、谣言!”疤面僧神色恢复,淡淡一笑,“再过不久,这就将成为历史,进而衍生出事实。”说话间,他微微抬手,朝上面一指,“历史,说到底便是共同记忆,这个记忆一旦固定下来,就无法扭转!”
其上,佛光闪耀,在云雾深处,九臂魔神的身影若隐若现,目光投视,带来恐怖的压迫感!
那股恐怖的威压,随着疤面僧的念头,越发的浓郁。
此阵毕竟是他所布置,天上的魔神受到阵图牵引,自会受到些许钳制!
咔嚓!
哗啦!
船板破碎!
河面汹涌!
两岸泥土震颤!
疤面僧的眼底深处,细微的佛光微微跳动。
他的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佛敌当面,自己去怡然不惧,甚至气定神闲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令他自觉心境大增,隐隐有超脱之感。
“此事之后,归于上界,潜修参悟,定有所得!”
他正想着,却听陈错轻笑一声。
“都说佛家降魔,未曾想到,却是养魔自重!也对,若世上无魔,又哪里有许多人求佛?”
说着,他看了一眼大阵中央的黑衣道人。
此时,这道人也在怔怔的看着他,与之相同的面容上,充斥着复杂的情绪,似羡慕,似惊恐,似痛恨
同时,那刺入其体的一颗颗念珠,更是不断散发黑气恶念,震颤其身心,动荡其灵魂,令他的双眼充斥着痛苦之色。
“虽是个假的,但纠集根本,如此诞生并非你的本意,面对这些个奸诈、无耻之徒,亦不曾低头,所以也不该受到如此对待、承受这般痛苦!”
说罢,陈错直接一掌拍出,却是直指疤面僧!
当!
这一掌还未落到僧人身上,就骤然停顿,像是撞在了一座大钟上,爆发出阵阵声响。
在疤面僧的身前,金色涟漪不断荡漾,映衬着他那淡然的笑脸。
他道:“君侯神威震天、神通盖世,人世间少有人是你的对手,但你终究只是独夫,独自行走于天地间。须知,人力有时而穷,更何况,眼下此处的大阵,联系着八荒六合之庙宇,你看似在与贫僧动手,其实是在和天下间的寺庙、万千僧众、千万信徒为敌!他们的心灵寄托于此,化作护体金钟!君侯,不要白费力气了。”
说到这里,他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紧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若就在这里看着,此刻,吾等皆在见证历史!这是万民的选择!”
他的身上金光更盛,重重光辉,勾勒出无穷庙宇之影,无数心念连接在一起!
“庙影为土,信念为民!民心,为正统!塑造正史!此乃佛家乐土!”
“其实是奴役心灵,塑造了帝国!信民之选看似出于自身,实乃被尔等引导,而且”陈错摇了摇头,朝着西边天际看去,“你有些话没有说,看似大公无私,实乃勾连于外!也罢,既然尔等做事至绝,那我也无需再留颜面了。”
在他视线的尽头,一道常人难以察觉的佛光,正穿梭虚空,从遥远的西方传递过来。
这道佛光虽也泛着金色,但内外有琉璃光泽,晶莹通透,其内无光流转,散发出一股慈悲、高尚、悯然的气息,似乎蕴含着天地间所有的美德!
偏偏,就是这样一道佛光,正与中土各地的庙宇相连,勾动人心,挑动矛盾,散播混乱!
而混乱,又激发出无穷的愿念,凝聚出一道道佛光。
“自域外而来,以美德为名,祸乱天下,身不亲至,而笑看风云,坐收渔翁之利,当真是好算计!西方,乃是佛门源头,正好也合西行路径,到时自然要将这些账,和他们好好算算!”
一念至此,陈错收回目光,而后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