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下颌。
“长安有许多人,既想杀了本宫,也想与本宫上床,但大多下场不好,望谢大人慎自珍重。”
在她离开的瞬间,谢玄遇忽而将她手腕攥住了,目光灼灼。
“下官知道。”
萧婵白了他一眼,把手抽出来,有些狼狈地走了。
戌时,赤鸫在东门没等到谢玄遇,只等来了只飞鸽。解开文书瞧了瞧,了然一笑。
“我就知道!走不了,怎么可能走得了。”
回头毛驴呦了几声,歪头看他。赤鸫伸手,写书的纸就被毛驴吃了。
与此同时,城外奉先寺内,萧婵捧着茶小口啜饮,时而抬眼心虚地看对面的僧人。
“奉先寺是佛堂清净之所,不能借给殿下和谢大人幽会。”
他不出所料地拒绝,萧婵灰头土脸点头,继而又忧愁托腮。
“可本宫的驸马怎么办?若是不点拨那小子,凭他自己,能将五郎救出来么?”
无畏法师笑了笑,给她添完茶,才擦了擦手,悠然道:
“谢大人既然敢夸下海口,自然有他的办法。若是殿下心急,此时去向陛下求情,岂不是既遂了陛下的心愿,又寒了谢大人的心。”
“寒了他的心?法师莫要开玩笑,谢玄遇他……”萧婵冷笑一声,继而歪头沉思,又灵光一闪:“唉,法师,难不成谢玄遇他对本宫有意思?也是,本宫风华绝代,谁能不对本宫有意思。若是她真对本宫有意思,那便好办了。”
对面的僧人也笑,把茶宪放在紫金陶钵里。
“看殿下为了驸马不惜将自己押进去的样子,贫僧信了殿下尚对驸马有情。”
萧婵叹气。
“法师,你从前定是没养过小狗罢。若是你从前在大雪天捡拾过一只小狗,又千辛万苦地把它救活了,起初你们同吃同睡,感情融洽,你觉得它能陪你一辈子,可后来它忽而有天,一声不吭地走了。”
她蜷起来把脸搁在膝盖上,像沉浸在往事里。
“当然会生气,但后来只会担心它在外边找不到吃的,又笨,会被别的狗欺负。”
法师转过脸去看花丛。
“那么殿下是定要将这只小狗救回来了。”
萧婵大度点头:“是啊,本宫自己捡回来的嘛,捡回来就算是一家人啦。”
“那么谢大人呢?”法师转过脸来,目光慈悲地看着她。
“谢大人也是殿下领养的小狗么?”
萧婵不说话。
过了会,她清了清嗓子,转过脸,耳朵红了,又有些气急败坏,把半张脸藏在胳膊里。
“他什么也不是!”
“好。非亲非故、非仇非恩。你两人之间,尚无业债,可若是谢大人晓得了江左当年的真相,又当如何。”
法师的黑瞳在夕阳下分外耀眼,如同金刚舍利。
“若是谢大人晓得了当年殿下才是杀死谢家满门的真凶,纵使殿下有苦衷,彼时还能全身而退么?”
萧婵还是半张脸埋在绣金轻纱里,不说话。
“故而要让他自己去查。查到最后,杀了本宫,或是放了本宫,都是天意。”
“至于要不要让他心里有本宫……本宫自有定夺。”
法师垂下眼帘,良久,轻叹一声。
“贫僧为殿下祈福。”
深夜,谢玄遇从凤凰台离开,手里拿着许多卷册。
要保住皇帝执意要杀的人并非易事,他不仅要占理,更要占天时地利。至于他是怎么从收拾东西离开长安到了心甘情愿在凤凰台做事这一步的,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愿细想。
但能阻止萧婵去见皇帝,即使再让他来一回,他还是会如此做。
“谢大人,请留步。”
他回头,见是个老宫人,腰背佝偻,提着宫灯,上边却没写是哪个宫。
“殿下有请。”
宫人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他就跟着走了。
宫人虽佝偻,却身轻如燕,步伐快得他也需用功力才跟得上。待越过不知多少花园回廊、湖山园囿,终于在一处偏殿外停下,宫灯也熄了。谢玄遇狐疑,但还是走近那亮着灯的偏殿,未曾想过在如此深夜、擅闯后宫是何等重罪,待想起时,与心中寒意一同升起的却是快意。
他现在,是确确实实地,在与刚和驸马成婚的公主偷情了。
这种将过去重重枷锁都睁开的感觉,痛快得犹如浑身热血倒流。
他推开了虚掩的门,走进幽深宫殿。里面没有点灯,只在最深处燃烛。他步履放缓,慢慢走进去,撩开无数轻纱,像走进一个幻境。终于他停在最后一重轻纱前,看见萧婵穿着起居时的束胸里衣,正坐在铜镜前梳头。
黑发如丝垂下,她卸下浓妆的脸显得格外天真。但他眼神却落在她裸露的肩上,那里有几处显眼的红痕。
元载还在牢里,最有可能碰过他的只有那个人。
他努力不去看那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