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婪难得卡了壳,顶着青云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微笑转过身,果然对上宁娇娇面无表情的脸。
啧, 自从修了无情道的功法后,小师妹不笑时,周身气质可真是愈发冷淡了。
“那小子肯松手了?”太叔婪挑眉道。
并没有松手,鉴于他还受着伤, 宁娇娇也不好硬扯, 最后还是忘鸢师叔做主, 直接将宁娇娇的袖子割了下来, 索性让已经昏迷青年握着。
也不知他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是如何还能有这样大的力气的。
孤注一掷得好似如此便能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也亏了他抓住的是宁娇娇里衫的袖子, 有宽大的内门弟子袍遮着,倒也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宁娇娇想起青年浑身是血的模样,于昏迷中仍不安稳的模样, 垂下眼:“松开了,眼下忘鸢师叔与静禾师兄正在内里为他治疗。”
忘鸢是这次一道来的长老,而静禾则是和润峰元音真人的弟子,在修仙界也是极为出名的医修。
有他们二人在,想必那被带回来的青年应该无大碍了。
青云子老神在在地从座位上起身:“我也去看看。”
毕竟是宁娇娇带回来的人,他这个当师父的也不好什么都不做。
宁娇娇当即道:“多谢师父。”
青云子不在意地摆摆手,见宁娇娇脸上有几分闯了祸不安,微微一笑:“别放在心上,说不定是因祸得福。”
语毕,也不管两人听没听懂,转身向着室内而去。
背影无比洒脱,光看这模样,倒真像极了第一宗门的大长老。
太叔婪眼神顺着青云子背影而去,见着里间的门开启又关上,才慢悠悠地开口:“扯着你袖子和抓着手也没什么区别,登徒子的胚子罢了。”
竟是还在纠结之前抓着宁娇娇衣袖的事儿。
宁娇娇哭笑不得,紧绷的心情也被这一句话打破:“不过一时情急罢了。”
“反正我觉得那小子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擎天门的弟子啊……”太叔婪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是那青年被救回来时满脸血污,即便是离他最近的宁娇娇都未曾看清过他的五官,也不知太叔婪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又哪儿来的这么大怨气。
她颇有些好奇的问了自家师兄这个问题。
对此,太叔婪只用了两个字总结“旧怨”。
宁娇娇想起了闭关前太叔婪提起的‘泥月’之别,隐约有几分揣测,便没有追问,反倒是太叔婪主动开口:“还记得你我初见的场景吗?”
“记得啊。”宁娇娇故意拉长了语调,觑着眼看着太叔婪,怪模怪样的叫了声,“兰妹~”
太叔婪弹了下宁娇娇的额头,绷着脸道:“没大没小。”两人对视,宁娇娇努力憋着笑,最后反而是太叔婪自己没忍住,率先笑了出声。
随着这笑声,原本冷凝沉寂的气氛顿时松弛下来。
“我当日去那儿,一来是想取回一样东西,二来是觉得齐霄那小子虽然脑子有些问题,可皮囊还是不错。”
宁娇娇回忆了一番,认同的点了点头。
毕竟是擎天门门主之子,这么多年用上好的丹药、功法、器宝堆着养大,丑也丑不到哪儿去。
“——所以打算将东西找到带走后,将那小子的皮剥下来,也算作是一件收藏,等齐静天过寿时,也好作一份贺礼送上。”
宁娇娇:“……”
人家爹过寿您送儿子的皮。
怕是当场要红白事一起办了。
果然,宁娇娇想,自己就不该指望自家大师兄的脑回路正常。
太叔婪难得能见宁娇娇脸色变换,也觉得有趣,于是继续逗她:“不问问我,当日去,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找什么东西?宁娇娇思索半日也没想出答案,只能摇了摇头。
“世人皆知,擎天门门主齐静天有一颗举世无双的血色凤凰眼,能辨正邪,能占来日。”
凤凰眼,闭关前太叔婪的那些话,以及方才自己一路上偶尔听见的几句“风月往事”……
种种线索串联,宁娇娇倏尔抬起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日夕下沉,昏黄的光线被屋檐遮蔽,只在门缝中露出了些许薄薄的日光,淡得像是层透明的纱。
“师妹应该已经猜到了。”
太叔婪收起笑容,淡淡道:“是从我母亲那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