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刚硬暴躁，连句软话都不会说的老头子，看着战场上到处爆开的红色血雾，当着上千万数也数不清的仙魔两道修士的面，禁不住潸然泪下。

这些臭小子丫头们！死了都不安生。当他不知道这些小家伙们上战场之前都会吃一颗丹房那些家伙特意炼制的‘福丹’吗？

也不知道这种乱七八糟儿戏一样的丹药是怎么弄出来丹方的，说是吃了之后可以增加几分福运。当然，那些小崽子们看中的是它另外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吃下之后，修士若是自爆，自爆之后会在原地半空中随机形成一个绚丽多彩的图桉，跟烟花似的，久久不散。

有些是绚丽多彩的奇花异果，有些是形状各异的灵器，有些是看不出来什么形状的图桉。总之就是一句话，绚丽的很。这些小兔崽子们，死都不肯默默无闻，得闹个大动静才开心。

无极宗特有的玉简意识墙上，挂满了自爆之时那些绚丽多彩的图桉。甚至还有不着调的弟子想给自己定制一颗有独特图桉的‘福丹’。当然了，这种过分的要求，直接就被丹房的人给扔出去了！

但是，此时看着那交战中央噼里啪啦炸成一片甚至已经混杂在一起的绚丽图桉之际，老宗主再一次涕泗横流。

这些，这些都是他无极宗的弟子啊！有些孩子，那样小得一个就进了无极宗，从小吃喝拉撒都在无极宗，跟无极宗的亲生孩子一样。有许多是老宗主抱过养过的孩子，此刻却被他亲自带着来到了战场，还要在还没有大放光彩之际死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

这些连成一片的绚烂烟花，每一个都是他的孩子啊……

你们人啊

老宗主甚至不敢想象那些孩子在上战场之前吃下那颗丹药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些看着师兄师姐们语气轻松的调笑自己会是最美一朵花下一刻就看见那朵花的孩子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不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的烟花，那都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可是现在，他这个本应该庇佑他们的无极宗宗主，却要将他们一批批带到战场上，前仆后继的死在这个地方。老宗主倒是希望这些孩子们能不要那么硬气。只要能活下来，暂时做做别人的下属又怎么了？可是，就连平日里最玩世不恭的弟子，都没有这么做。

时至今日，屠荼犹记得荧惑魔君疑惑又嫌弃的看着他们宗主。

“你怎么哭的这么丑？而且，你怎么长这样？你宗门的那些弟子们还会喜欢你吗？”

如果荧惑魔君不是魔族之主，他们那位脾气暴躁的宗主估计能骂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停的。好在那些芬芳的问候之语在即将出口的一瞬间被宗主给及时忍住了。若是当着那么多魔族的面侮辱他们的魔主，估计还会鼓舞魔族的士气。

不过即便这样，老宗主也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什么叫我的宗门？无极宗是我的吗你就乱说？！无极宗，那是所有无极宗弟子的！宗门之下，除了修为辈分之分，人人平等！宗门护佑我等成长，给我等修炼的最佳环境，我等愿意为了宗门付出一切，这都是两厢情愿的，哪里有什么你的我的。无极宗，这是大家的无极宗！这偌大的一个宗门，岂能因为一个人的意志活动？我虽然是宗主，但也不是无极宗最强的那一个，而是最适合的！那些天赋好的师兄弟姐妹们，自然要将注意放在修炼一途上。我这个天赋并不出众的，打理打理杂物，也算是物尽其用！”

“还有，荧惑！谁告诉你当宗主必须长的好看的？老子就长这样？！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吃你家饭了吗？！”

说实话，还是当时那环境限制老宗主发挥了，不然的话，老宗主一个人就能将对面的荧惑魔君骂死。

当然了，荧惑魔君似乎不是很能理解老宗主，也不是很能理解那些无极宗修士们。但是很明显的，他对此很感兴趣。

“有趣，当真是有趣。无论魔族还是你们，都有趣极了。原来不是必须得用雷霆手段才能约束下属，也不是必须用恐惧来使他们臣服。用理想，用信仰，用责任，用感情，就可以轻轻松松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去死。”

“你们人啊，当真是世上最有趣的生灵。明明有人贪生怕死，胆小怯懦，却还是有像你们一样不顾性命奋力一击之人。就像那些牧场里的人牲一般，不管如何打压，还是会有所谓的反抗者出现。”

“真是神奇啊。明明那些理想信仰责任情感都是无色无味肉眼看不见摸不着的，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付出自己的性命，真的值得吗？”

屠荼记得当初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老宗主毅然决然的掏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意志坚定犹如无极宗那座最高的山，风吹不动雨淋不走，坚不可摧！

“值得！”

那一战，地动山摇，脚下的这片中世界都被波及，九州四海都偏移了位置，要么直接化为乌有。仙魔之间绵延了百年的大战，几乎让日月变色！

“……”

听着屠荼的描绘，朱茯仿佛穿过十万年的时光看见了当年那群意志坚定九死不悔的无极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