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当中,还是那样阴森潮湿,臭气熏天。层层铁栅栏之后,锁着一个个曾经凶如厉鬼,现在惨无人样的家伙。
牢头儿看到何瑾再一次光临,似乎还很高兴的样子,但随后就叹气絮叨道:“何大人,您这次过来,恐怕要失望了。”
“当牢头儿这么多年,小老儿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一根筋的家伙。三道主菜上去,换成其他人早就开口了,可这倭寇头子嘿,还真有几分铁人的硬气。”
“老邵头儿,你也跟我玩心眼儿是不?明明想看我如何让他开口,却偏偏说他嘴巴挺严”
一句话道破老邵头儿的那点小心思,随后何瑾就傲娇了,故作高深问道:“知道为啥会这样吗?”
“为啥?”
“因为酷刑只能伤得了他的皮肉,却伤不了他的心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太笃信刑罚的威力了,忘记了刑罚的初衷,只是为了让人打开心扉。”
这话一入耳,老邵头儿浑身一哆嗦,赶紧拿出小本本记了下来:何大人果然厉害,给人用刑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那不知此番何大人,怎样去伤他的心?”
“我不用刑具,只是一张嘴就行。而且,我也不是去给他上刑的,而是去治疗的。谈话治疗,简称话疗。”
刚说到这里,便来到了关押金思祖的牢房。
打开牢房后,何瑾就看着李承祐和张仑,外加老邵头儿还有几个想学艺的贴刑手们,嘿嘿笑道:“话疗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有时候听了不该听的,还会掉脑袋你们此番都确定,要偷师吗?”
对面这凶名卓著何大人的提醒,老邵头儿和帖刑手都识相地退了开去。只剩李承祐和张仑两个,弱弱地问道:“叔父,我俩也不能偷听吗?”
“爱听就听,别后悔就行。”
有了这话,两人就开始逆反了:啥谈话治疗呀,还听了别后悔,我们就不信邪,偏偏在这里听了!
何瑾见状也没管两人,只是仔细看了一眼金思祖。
此时的倭寇头子可没之前凶悍了,浑身上下遍体鳞伤,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更要命的是十个手指和十个脚趾都受了伤,鲜血淋淋。他只能趴在稻草铺的床上,用胳膊肘艰难撑着身体。
当何瑾进来的那一刻,他就一直盯着,双眼中带着无尽的仇恨和一丝的不确定,让人看了心悸不已。
但何瑾就歪着头想了想,随后开口道:“不用怀疑,我就是那个何瑾,害得你失了皇图霸业的那个家伙。”
“果然是你!”
听何瑾主动承认了身份,金思祖眼里的那丝不确定彻底消失了,突然跟发了疯一样,伸出满是鲜血的手爪:“老子要杀了!”
激动之下,金思祖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却不顾身上的疼痛,眼中冒着火,用尽全力向何瑾爬去,每挪动一寸,地上都是血迹。
“杀,杀,杀了你!”一边费劲爬着,喉咙里一边含糊不清道。
何瑾却叹了口气,主动走到他跟前,然后蹲下来道:“此刻我就在你跟前。不过,你真能杀得了我吗?”
“我当然”毫无征兆地,金思祖一下扑过来,面上带着狰狞与残暴。
可下一刻,他整个身子就剧烈挣扎起来,扯着身后哗啦啦作响的锁链,不甘咆哮道:“放开我,有本事你放了我!”
何瑾闻言找了块砖头,拿在手里还掂了掂。
就在金思祖以为这小子要用板砖儿拍他的时候,却见何瑾拿着砖头放在眼前,然后右手微微用力,将青砖细细捏搓成了粉末儿:“也别想着放了你就能杀了我。我这人天生神力,就昨晚抓你回来的那个,我能打十个”
这下,张仑就不乐意了:“叔父,你这就伤侄儿的心了啊。打八个是可能的,十个就有些浮夸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何瑾却没怎么搭理他,仿佛认真跟金思祖讲事实一样,继续道:“从你一上岸,先头部队就是我抓的,你的船也是我带人开走的。整个对付你的毒计,全是我出的”
“你,你想证明什么?”金思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上来絮絮叨叨跟自己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没啥,我就是想告诉你,阴谋诡计你玩不过我,打仗打架都不行。”
“噗!”这话一落,本就被折磨不行又怒火攻心的金思祖,一下喷出了一口血:这,这什么人啊,实在太气人了!
最可恨的是,何瑾似乎早料到了这一幕。
金思祖刚张嘴的时候,他就飞速闪了一旁,那口血连他半片衣角都没沾上,更别提溅一身一脸了。
而这,其实就是金思祖最后的倔强:算不过打不过你,我吐你一脸血总能解恨吧?
“别再瞪我了,再瞪想吐我身上,我可就走了啊。”没想到,这时候何瑾还摆起了手,一脸嫌弃的样子。
“你走吧”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金思祖有些意兴阑珊。
何瑾也不留恋,真的抬步往牢门口走去。
只是走到牢门的时候,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