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手上,自然有的是办法将其变现,比如为弟弟何礼争取到与海汉进行贸易合作的资格便是其中之一。在何肖的运作之下,何礼很顺利地便成为了海汉在浙江地区的供货商之一,并且代理了数种海汉出产的商品,过去这一年里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迅速成为了宁波府里数得上号的大商人之一。
而何礼一开始与海汉接触的时候,便是从承运商做起,之后才开始做供货、代理这类利润丰厚的业务。他如此之快的发家上位自然被不少有心人看在眼中,想要效仿者着实不少,比如今天上门这几位就是有心求教来了,希望何礼能给他们指一条可行的明路。
何礼瞄了一眼礼单,上面所列的东西的确不差,美酒、玉器、茶叶都是上等货,至少三四百两银子要值的,这要搁在两年前估计能让他口水都流出来。不过现在嘛,在他眼里也就是寻常东西,他名下生意随便一天的收益都远不止这点数目,自然不会再有多么在意了。
但登门是客,何况这几人先前也都去他兄长何肖那里报过到,是得了何肖的举荐才来这边拜访自己,何礼当然不会把不耐烦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各位今日来意,兄长已经与我提过了。”何礼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将礼单放回到桌上,然后提起对方最为关心之事:“再过几日,海汉人便要在舟山岛上开办今年的承运商招募活动。我已打听过了,今年近海航线不会有大的变化,往南依然是福广海商的天下,他们的海船既多又大,跟海汉人合作的时间也长,旁人很难从他们手里把这买卖抢走。至于本地的短程航线,各位若是有背景去争一争,想必也不会来我这座小庙烧香。各位如果有心要进这个行当,我看还是把眼光放到北边才好。”
他下首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商人问道:“何爷,都说这承运商首选往南走,次之争本地,最不济的才是往北去。这北边的情况,我等不甚明白,还望何爷能够指点迷津!”
何礼被这声“何爷”叫得有些飘飘然,早一两年他顶多也就跟这胖子平辈相称,如今对方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恭敬,这自然是衬托出了自己身份的尊贵。
何礼见对方态度谦卑,也就要趁机卖弄一下自己从兄长那里得来的内部消息了。这种信息的不对称性正是何氏兄弟为自己捞取好处的手段,只要透露一点内部消息给这些商人,他们很容易就会对何氏兄弟奉若神明了。只不过何肖的身份比较敏感,有些话不宜从他口中直接说出来,所以才在收了好处之后,将这些求助的商人支到何礼府上来。
“各位想必都知道,海汉人在山东登州福山县圈地自治,已经在当地成了气候。山东官府打也打不过,赶又赶不走,只能默认了海汉人在当地的存在。”何礼说到这里顿了顿,见这几人都是聚精会神地听着,脸上并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这才接着说道:“但去年入冬的时候,海汉人便已经兴兵北伐辽东,硬生生从金贼手中夺下了旅顺。今年开春之后再度交战,已经是逼得金贼向北退出了百里。光是战场上砍下来的金贼首级,据说就多达数千!海汉在北边开战,所需的物资自是不少,都得用海船从南边运过去,你们这个时候主动去争取北方航线的承运资格,对海汉来说就是雪中送炭之举,日后必定会有好处的。”
另一名留着山羊须的商人应道:“何爷,海汉人在辽东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朝廷知道了会是何种反应?难道就坐视他们将辽东也据为己有?在下担心朝廷奈何不了海汉人,却把这怨气出到旁人身上,到时候朝廷若是弄些个里通外番的罪名出来,我等升斗小民,哪里吃得住这等罪状?”
何礼看了一眼山羊须,这人所说的忧虑,恐怕是绝大多数与海汉有合作关系或是合作意向的明商都会想到的事,但一般人所掌握的信息有限,根本就不知道北边的状况,所以才会生出了这样的忧虑。
何礼故作高深道:“朝廷治罪?诸位可知,此次海汉人在辽东动武,也有我大明军队参与其中!这战后报功,便会以我大明军队的名义呈报上去。收复失土,歼灭敌军,你们说朝廷是治罪还是表功?”
山羊须难掩吃惊神色道:“竟有我大明军队出征辽东?莫非朝廷不声不响便已与海汉人结下了盟约?”
这事何礼可不敢张着嘴乱说,要是传出去的消息传歪了,他担当不起这个罪名,连忙澄清道:“我可没说过朝廷与海汉结盟这种话,你们也别乱传,须知妄议朝政乃是重罪!”
山羊须唯唯诺诺地应下,心中却是腹诽何礼刚才不也是在妄议朝政,但为何大明会跟海汉联合出兵辽东,这疑问却依然是在他脑子里萦绕不去。
仿佛是猜到他心头所想,何礼接着说明道:“出兵辽东的大明军队,乃是东江镇所属的一支明军。东江镇各位总听说过吧?就是当年毛文龙毛总兵的部署,如今是他姻亲沈世魁接掌。据说这位沈总兵与海汉人走得极近,这出兵之事大概也跟朝廷意向无关,属于先斩后奏之举。”
在座另一名肤色黝黑的商人接道:“要真是未经朝廷同意就出兵,这位沈总兵的胆子也算是颇大了。这好在是打了胜仗,若是败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