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弄玄虚好让外界无法掌握这支船队的准确行程。他个人倒是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暗自感叹海汉人做事的小心细致。
这支北上的船队以货运船只为主,除了三十多艘民间承运商的船外,还有军方的九艘重载帆船,以及两艘承担护航任务的“探索”级战舰。
不过在何礼看来,那两艘护航的战舰似乎都有点多余,因为这些隶属于军方的重载帆船上,明显都各自装备有数门甲板火炮。不管是吨位还是火力,大明近海恐怕都很难有战船能与这些所谓的“货船”正面抗衡。这要是放到大明水师的编制中去,妥妥的就是主力战船了。
船队以大约六节左右的整体航速驶出定海港,然后折向北方穿过杭州湾,在第二天天明时进入到长江入海口水域。这个时候领队的海汉帆船向何礼的船队打出了信号,示意他们减速停航。何礼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下令照此执行。船队在距离陆地不远的地方抛锚停航,等了大约两小时之后,从长江口驶出一支由七艘船组成的船队加入进来。
何礼这才明白,原来是特地停下来等这批帆船的加入。他见这些帆船的桅杆顶上也都挂着象征民间承运商身份的旗帜,便知其使命大概跟自己一样,都是为海汉跑腿的大明海商。这支船队是从长江里驶来,想必是应该是来自扬州、镇江、常州、苏州、松江这几个州府之一了,多半是在当地采买了货物之后,约好时间直接在半路上会合。
何礼心中不禁冒出了一个问题,类似这样在为海汉效力的海上运输船队,在整个大明境内究竟有多少呢?这还是在海汉影响力偏弱的江浙地区,如果是在据说与海汉打得火热的福广一带,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海汉要是将其在南方的一整套做法搬到江浙乃至北方,那渗透沿海地区应该也不会需要太长的时间。毕竟能够同时抵挡住金钱诱惑和武力威胁的人,在这世上真的不是太多见,而海汉恰恰就最为擅长这两种攻势。
一支超过五十条船组成的庞大远洋船队,在何礼的人生经历中是从未见过的,然而据随船的武装押运人员所说,这只不过是每个月往来于舟山岛与海汉北方殖民地之间的船队常态。也正是因为有如此之大的运输量,海汉才会通过商务部和海运部招募民间承运商,以期能为官方减轻一部分运输压力。
何礼在当初参加招商会的时候,还一度认为聚拢到自己名下的这批船已经不算少了,但如果按照海汉人的期望值,如今的运输规模至少得扩大四五倍才勉强合理,而何礼手下这些船的载货量在其中所占据的比重就真的很小了。
“还是得设法买几条大船才行。”何礼最终默默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同样都是跑辽东,的确是船越大运费成本就越低,而相应的利润也就会越是丰厚。如果要长期在这条航线上跑,那更换大船几乎是必须要采取的一项经营措施。虽然目前还没有条件更换那种重载帆船,但这件事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不过如何才能省钱省时地购得海汉的大船,何礼目前仍然没有想到一条可行的捷径,大概只能等到这一趟回来之后,与何肖再商量商量。他深知自己在钻营这些领域远不如兄长心思灵活,所以也就不打算再多费脑子去琢磨了。眼下既然船上有数名负责押运货物的海汉军人,他倒是起了结交之心,没事的时候便主动上前攀谈,偶尔也问些这条航线相关的事情,但极少会提及海汉在北方的战事进展,因为他知道但凡海汉军方不愿主动提供的信息,多半都是属于需要保密的层级,自己若是问得没有分寸,极容易招来对方的警惕和反感。
何礼是第一次跟船出海到北方海域,因此多少还有一些新鲜感,而那些负责押运货物的海军士兵因为要同时充当领航员的缘故,都是往返这条航线多次的熟手,面对何礼提出的各种问题,他们倒也不会刻意隐瞒什么,只要不在保密条例规定的范畴之内,基本上都知无不答。多得几日之后,何礼倒也真从他们口中掏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海汉在北方偷偷摸摸地下手已经有两年时间,在此之前何礼也仅仅只知道海汉在山东寻得了一处落脚点,然后以此为根基,又出兵辽东驱赶了金人。但海汉在北方经营的状况如何,对于他这样的南方人来说却知之不多。听了这些海军士兵的讲述,他才知道海汉竟然已经在山东登州控制了一县之地,并且在当地圈地自治,浑然已独立于大明之外了。
但他转念一想,海汉在浙江何尝不是如此,这舟山岛也是一县之地,可不就是在大明眼皮子底下给占去的?与山东那边的区别也就是舟山孤悬海中,没有直接连通到大陆上而已。杭州城里的大人们倒是想过要翻脸,可没等动手,几位跳得最厉害的大人就莫名其妙地全部失踪了,后来海汉舰队又从杭州湾开进了钱塘江,直接堵在杭州城外,迫使浙江官府就范,开放沿海州府对海汉通商。那山东前几年被叛军折腾得不轻,海汉人比叛军不知厉害多少倍,官府自然是拿不住他们,大概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无视海汉在当地的各种动作了。
何礼虽然还没抵达山东,但对当地状况的猜测倒是中了大半,海汉在南方的成功经验搬到山东之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