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决定,这怎么行得通?”
刘尚道:“《资治通鉴》有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罗大人既然是朝鲜国王选派的使臣,那当然就相当于是带兵出征的大将。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总不能事事都要请示国王,否则这仗还怎么打?罗大人须知战机稍纵即逝,若不好好把握住机会,便有可能会成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罗德宪心想海汉人果然都是一个腔调说话,动不动就给自己扣个“罪人”的帽子在头上。这要认真说起来,把国家从和平状态拖进战争泥潭,才是真正的罪人吧?
罗德宪辩解道:“刘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国与金国之间本来就定有兄弟之盟,若是助阵贵国攻打金国,那于情于理也都说不过去。”
白克思找他谈这事的时候,一开始罗德宪还有点兴趣,毕竟如果能出口粮食和生活物资,对朝鲜来说都是收益不错的买卖。但后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他口风便紧了许多,也不敢再跟海汉官员提贸易合作的事了。
刘尚冷笑道:“兄弟之盟?据我所知,贵国每年都被迫向金人进攻大量钱财物资,饶是如此,金人依然是沟壑难平,还要求你们不得再与大明保持外交往来,这能叫做兄弟之盟吗?”
这临时抱佛脚的招数还是管用,毕竟刘尚记性好,很多资料听一次或者看一遍便记下了,加之他口才和对应都十分了得,运用起来非常自然,一下子便让罗德宪梗住了无法立刻作答。
刘尚也不等对方想出辩解之词,继续追击道:“我国对金国的战事乃是拯救辽东汉人,为大明声张正义之举。贵国与大明既然是藩属国的关系,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到大明一方才对。你们如今想脚踏两只船,难道就不怕风浪太大,被掀到水里吗?日后大明击败金人,你们要如何向大明赔罪?”
罗德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刘尚这番话怼得脸色十分难看。他其实也是朝鲜官场上拥护以大明为正统的一派,对于后金的种种蛮横措施也有诸多不满,但朝鲜的既定国策就是骑墙,两不相帮,作壁上观。这样一方面将自身的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另一方面在大明与后金分出高下之后重新选择站队的时候,也不易被追究责任。
当这种墙头草的角色自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朝鲜国在三国中实力最弱,如果要实现自保的确不宜深度介入两个军事强国之间的战争,而大明似乎也能理解朝鲜的处境,并没有苛责朝鲜在辽东战争问题上的态度。所以朝鲜一边悄悄地向皮岛上的东江镇居民提供救助,一边又向后金缴纳岁贡,靠着这样的手段来保证其他两国都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然而海汉的介入无疑打破了这样的平衡,这个外来国家靠着超强的军事实力,强行在辽东撕开了一道口子,介入到了三国的复杂关系之中。这三个国家中原本对海汉军事实力有着比较清楚认识的大概就只有大明,几乎是默认了海汉在辽东地区的各种军事行动。而最倒霉的无疑是后金,还没看明白形势就被海汉在面门上踹了一脚,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战败,从去年败到今年,而且看势头还会不断地继续败下去。
而朝鲜对于海汉军事实力的认识,目前大概就仅仅只是罗德宪的所见所闻,而其国内还停留在各种跨国传闻的阶段,肯定达不到罗德宪这么明确的认识程度。罗德宪倒是相信如果让国王陛下亲自来辽东看看,一定会选择抱海汉这条大腿,但问题就在于国内根本就没法确认海汉的军事实力,也想象不出海汉军能够在战场上毫无悬念地暴揍他们眼里不可战胜的金兵。如果他在辽东答应海汉的要求,那么回国之后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暗无天日的大牢和一重又一重的罪名。
罗德宪不想去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承担这样的责任,至于白克思曾经提到过的“好处”,他的确没有意识到这对自己未来的仕途能起到什么正面作用。只要朝鲜被卷入战争,他就是最大的罪人,这还谈什么好处?
罗德宪此时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刘大人,你们如此逼迫,最后罗某为保清誉,也只能以死报国,这可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刘尚心里暗暗嘲笑这朝鲜使者嘴硬,明明就是贪生怕死,还说什么要以死报国,简直就是侮辱了忠臣两个字。不过他来之前白克思已经有过面授机宜,倒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劝说对方。
“罗大人,死就说得太严重了,我们需要的是合作伙伴,而不是逼上绝路。你如果是担心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回国之后会因为自作主张吃苦头,那我们倒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刘尚一边说一边留意着罗德宪的表情,注意观察他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有所触动。
果然不出刘尚所料,罗德宪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表情明显有所变化,看样子这至少是困扰他作出决定的因素之一了。刘尚赶紧继续说道:“其实办法也很简单,既然贵国对强大的武力都会表现出屈服的态度,那么我们就派出军队送罗大人回国,顺便到贵国展示一下武力好了。”
罗德宪惊道:“贵国难道真要为此就派兵攻打我国?”
“不是攻打,我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