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在全城张榜抓捕的西班牙人当中,尚有七八个未被抓获的对象,而外逃的路线基本就只剩下了海路,所以治安警对这些船行的检查监控得十分严密,几乎每天都要作例行检查,以确保不会有西班牙人浑水摸鱼逃出去。
船行的负责人听下人奏报有治安警又上门了,便主动迎了出来。秦华成作为这片辖区的管理者,当然认得船行掌柜,此人是丁家家主丁峰的大儿子丁平生。昨天去秦家造访的人,是他二弟丁平才。而与西班牙人联姻的就是丁家老三,小女儿丁萍儿。
丁平生自然也认得秦华成,主动上前见礼。秦华成略略一拱手道:“丁掌柜有礼了,今日也是例行公事,还望丁掌柜见谅。”说罢一招手,他手下这队人便轻车熟路地分散开来,在船行铺面内外执行搜查。
丁平生见秦华成脸色不善,心中猜到几分原因,便主动告罪道:“昨日小人二弟登门叨扰,多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秦兄见谅。”
秦华成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见谅倒是不敢当,我秦家小门小户,当不得丁二爷这种大人物造访,该是秦某向丁掌柜说声抱歉才是。”
丁平生开门坐店,自然不愿得罪了秦华成这种衙门里的人物,当下低声下气地劝慰了一句,又表示自己稍后会登门向秦家道歉,姿态倒是放得很低。
秦华成见敲打得差不多了,对方也已经服了软,这才转换态度道:“如今大家都是为海汉国的首长效力,丁掌柜不用这么客气。首长们常说,海外华人要同气连枝,团结一心,你我之间就不要为了这种小事伤了和气。”
丁平生不太明白这秦华成为何突然前倨后恭,不过还是连忙很捧场地称是,耐心等待对方的下文。便听秦华成继续说道:“昨天令弟来我家所说之事,我回去之后也听家父提到了。你们关心家人安危,这也是情有可原,如果有需要的话,在下也是很乐意帮忙的。”
丁平生听到这里不禁眉梢一挑,他要是还听不懂秦华成的口风,那真的就不用再当这个掌柜了。当下赶紧追问道:“秦兄的意思,此事尚有回旋余地?”
秦华成哪会落了口实,立刻便应道:“余地有没有,那可不好说,只能先去打听一下城里的衙门是否已经出了判决。若是首长们给判了枪决,那在下这等小人物也不可能让首长改判不是?”
秦华成说这话的时候注意到丁平生背后的走廊下出现了一个年轻妇人,相貌依稀与丁平生有几分相似,料定这应该便是嫁给西班牙人的那位丁家小姐了,当下也是故意提高了调门,让她能够听到。
果然那少妇听到“枪决”二字,顿时便有些把持不住,快步走上前来向秦华成问道:“这位官爷所说的可是真的?”
秦华成道:“在下只是说有此可能,听说这几天被拖出东门外执行枪决的西班牙人足有百人之多,不少在海汉大军破城之后尝试顽抗的人都被判了枪决。听说有些人死得无名无姓,就地刨个坑给埋了完事。”
那少妇急道:“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啊!”
丁平生瞪了那少妇一眼道:“妇道人家,少插嘴正事,还不快快回避?”
那妇人还待要说点什么,丁平生已经等不及一把将她推走了。秦华成也不出声,只是冷眼旁观这兄妹俩的反应。
丁平生将那妇人劝离之后,回来才向秦华成告罪道:“舍妹关心则乱,失了礼数,还望秦兄莫怪!”
秦华成点点头道:“毕竟夫妻连心,控制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丁平生犹豫了一下才道:“秦兄真能代为打听我那妹夫的下落?”
秦华成道:“消息肯定是能打听到,只不过嘛……要费些周折就是了。”
丁平生听他这语气,便知自己是时候开出一些条件了,当下便主动道:“秦兄受累,在下愿出五百银币,作为秦兄打听消息的辛苦费。”西班牙人统治期间,来自美洲殖民地所铸造的银币是本地的主要流通货币之一,虽然统治者已经换了人,不过市面上和民众手中仍然有数额庞大的银币在继续流通。而海汉国内所通行的纸质货币,短期内还不太可能在这边完全取代银币的存在。
秦华成摇摇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谈钱可就太俗气了。”
丁平生见秦华成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了自己的开价,想来应该不会是出价太低的问题,那就是对方应该有准备好的条件了,当下便应道:“秦兄说得是,大家都是汉人,理当互相照顾才对。但这个忙总不能让秦兄白帮,不知秦兄有没有什么需要,也能让在下助上一臂之力?”
秦华成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意:“丁掌柜真是爽快人!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好,那我就直说了。”
秦华成提出的条件便是昨日与自己父兄商议好的内容,要求丁家船行今后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标准,定期租给秦家几艘货船,而且不能以任何理由推脱。
丁平生听了秦华成开出的条件,才明白对方为何看不上自己开出的条件了。五百银币大概就只够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标准雇一艘货运帆船跑一趟珠江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