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没说完,大明海疆上如今再无大股海盗活动,那也是海汉这些年反复清剿的功劳。到底是海盗的危害大,还是海汉的危害大,这对大明而言还真是不太好权衡的一件事。不过费策贤知道十八芝当初跟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利益关系,海汉把十八芝剿灭之后,这两家也就相当于是失去了跟大明做走私买卖的中间商,自然会把这个损失记到了海汉头上。
但当初正是因为有了郑芝龙这帮海盗在福建海峡肆意妄为,才会导致当时还在福建水师里当差的许心素投靠了海汉寻求援助。若非如此,海汉也就没那么容易寻到介入福建的机会,而福建方面的形势或许还不至于发展到当下这种无法收拾的局面。
苏克易心知十八芝的话题会让费策贤有所不快,当下便转移话题道:“海汉的战船商船造价都非常高,如果能打击海汉的造船业,那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费策贤听他提到造船,忍不住吐槽道:“贵国去年才从海汉手里高价购买了一批战船,难道这也是对海汉造船业的打击?”
苏克易脸上一红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若不出价买下那批战船,就得让仇家买了去,势必会威胁到巴达维亚的安全。买下那批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让费大人见笑了。”
费策贤道:“但话说回来,就算你我两国今后都不买海汉造的战船,对其造船业的打击恐怕也是微乎其微。其中缘由,相信苏大人也是明白的。”
这缘由说穿了一文不值,那就是海汉根本就没打算卖战船给这两国,东印度公司去年买完那一拨之后,下次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机会下单了。至于大明,除了福建军方之外就没人能买到海汉造的战船。
海汉造船业真正的大主顾还是海汉海军和国内的大海商,以及安南、福建等少数几个能从海汉大量购入战船的大买家。海汉海军几乎是在以每年一支舰队的速度扩大编制,这期间还在不断地对旧船进行改造升级,再加上供给外国的战船订单,其数目的确非常可观。
而海汉国内大海商在近几年也开始组建私人远洋船队,规模从最开始的几艘福船广船打主力,很快就发展到如今一支船队二三十条船,平均吨位在三百以上的大型船队。这样的船队不管是运载大宗货物还是移民,效率都远高于过去的传统海运模式。当然了,这样的操作也的确不是谁都能效仿的,前期投入的巨大资金就足以让大部分海商望而却步了。
海汉这些民间的远洋船队目前跑的航线仍然是以北方大明为主,暂时还没有威胁到有海上马车夫之称的荷兰船队,不过假以时日,当这些吨位比荷兰帆船更大的重载货船进入南海之后,必然会占据原本属于荷兰的海运市场份额。所以苏克易对此颇为重视,而原本远洋海运业就萎缩得十分严重的大明肯定就没那么在意了。
苏克易见对方并未跟着自己的思路走,便换了个角度劝道:“海汉每年通过海贸从大明赚走多少财富,相信费大人比我更清楚,如果任海汉航海造船继续发展下去,大明今后也只会继续将海贸的主导权拱手让出,让原本该进入国库的大笔赋税白白流入了海汉的口袋,此举殊为不智。”
费策贤道:“海汉在大明近海所建的贸易港都驻扎有陆海军队若干,哪里敢轻易招惹他们!两年前杭州城外一场无名大火,海汉舰队便出动封锁了钱塘江,整个浙江官场都在向朝廷告急,后来还不是只能让浙江方面妥协退让,设法安抚海汉了事。恕我直言,除非能想办法先将海汉海军从大明近海逐出,否则就谈不上收回贸易主导权一事。”
苏克易摇摇头道:“敌强我弱,开战乃是下策,大明忍辱负重,在下也能理解。但要遏制海汉的势头,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费策贤道:“打仗肯定是不能打的,难不成找人去造船厂纵火吗?那一旦败露,后果只会更加严重!若是苏大人有类似这样的打算,我看就不必讲出来了。”
苏克易笑道:“这种事想想便好,可当不得真,在下也并非如此莽撞之人,请费大人放心,在下所讲的法子,不是这么粗浅,也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
“哦?那倒要请苏大人指点迷津了。”费策贤这下也起了兴趣,要听听这苏克易究竟是有什么厉害法子。
苏克易正色道:“海汉大力发展航海业,无非是因为其中有利可图,这一点不止海汉人明白,我国也是深谙其中奥妙。不瞒费大人,我国的海贸范围远胜海汉,这小小南海不过只是我国诸多海外贸易区的其中之一罢了。只是这里距离我国本土有数万里之遥,没法指望国内给予多少支持,所以才会让海汉占了上风。海汉所做的无非就是设法垄断大明的海上贸易通道,以此牟取暴利,而若是能打破这种垄断经营的局面,自然就可以减缓其发展势头了。”
费策贤道:“苏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国开放口岸,引入贵国的海商来与海汉竞争?”
苏克易点点头道:“费大人果然厉害,一点就透。此举不但能够夺占海汉的贸易份额,而且我国会承诺将所有交易公开,可以让贵国增加大量赋税。对贵国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