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润。安南和福建作为原材料输出地,对海汉的贸易一直都是保持逆差,不过好在海汉协助他们经营的盐铁等产业获利颇丰,而且福建这边进口的海汉商品还可以向大明内陆分销牟利,所以三方的合作一向倒是很平顺。
双方合作多年,各种报价也不会太离谱,一般互相审视一下报价,没有大的问题就直接当面敲定接下来这一年主要的进出口贸易内容了。当然在具体的经营项目上,三家对各种商品的定价还是会存在一定的争议,但最后都会互相让步,选择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成交。
不过今年许裕拙代表福建方面对海汉提出了新的要求:“家父希望贵国能向福建出口蒸汽机,价格方面好商量。”
郑柞也紧随其后:“这可真是巧了,家父也是有同样的想法,还望贵国能够开放蒸汽机的外销!”
陶东来与施耐德对望一眼,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味道。蒸汽机可谓是海汉工业的基石,也是穿越者们能够在这个时空完美复制出来的主要黑科技之一,对于蒸汽机的制造和使用,海汉一向都是将其列入到了严密的管制状态中,甚至连能够接触和使用蒸汽机的技术人员,也都是处于官方的监控之下。
至于对外出售?对不起,海汉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打算。哪怕是已经报废的蒸汽机,也绝对不会流入到其他势力手中。
之所以要作出如此严密的监控,原因其实很简单,蒸汽机的结构和工艺并非不可复制,只要懂得了其运作原理,任何一国的工匠都可以照葫芦画瓢设计制造一款蒸汽机。当然了,简单的模仿品有没有实际的应用价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海汉高层当然不希望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一国掌握了蒸汽机的制造技术,哪怕是铁杆盟友也一样。虽说福建和安南这两方应该不会对海汉有什么坏心眼,但如果他们掌握了这门技术,那说不定过几年就流失到某些西方国家手中了,这种状况是海汉绝对无法接受的。
按照原本的历史,欧洲人在本世纪末就会造出早期的工业蒸汽机,并在18世纪投入到广泛的应用领域当中。虽然海汉在蒸汽机的使用和制造上领跑西方的时间可能就几十年,甚至会因此而促进西方科学家对蒸汽机的研究进度,但这种先发优势足以让海汉在竞争对手进入这个领域之前就发展出下一代的动力科技。不过如果西方人提前几十年就得到了蒸汽机的关键技术,那海汉所能获得的优势就未必有那么大了。
但这中间的原因,陶东来和施耐德是无法向面前的郑柞和许裕拙作出解释的,总不能告诉对方,我信不过你们的保密措施。而且就算他们说了原因,大概也只能被对方当做是托辞,反而会招来更多的猜疑。
陶东来应道:“两位提的这个事确实关系重大,恕我没办法立刻答复你们。等这几天事情忙过之后,我会安排执委会开会讨论两位的要求。”
陶东来也不好直接一口回绝他们,便只能使出最擅长的拖字诀了,先把当下敷衍过去,后面再慢慢来处理。不过他的这套应对手法显然已经骗不了与海汉打了多年交道的这两人,当下郑柞就对这个回应表示了不满。
“陶总,我国作为贵国最为忠实的盟友,不管是在政治、经贸、文化、军事任何一个领域当中,都一直配合贵国行事,甚至连领土都可以永久租赁给贵国,让贵国的军队驻扎在我国的海岸门户。但为什么贵国不能给予我国同等的信任,甚至还在蒸汽机这样的项目上对我国封锁出口。我想问一句,这难道不是与贵国所倡导的平等外交不符吗?”
郑柞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对于海汉的质疑也是有理有据,而且显然并不打算接受陶东来的拖延战术。
“小王爷言重了。”陶东来见对方故意提升这个事情的政治意味,将其拔高到外交层面来施加压力,当下也不得不作出回应:“蒸汽机是我国的国家机密之一,根据我国的法律规定,在现阶段不能以任何形式向海外出口任何型号的蒸汽机,哪怕是民用的也不行。这不是针对在座二位,也不应该被当作影响我们之间外交关系的理由。”
施耐德补充道:“即便是你们愿意出高价购买也是不行的,蒸汽机是属于非卖品,与价钱无关,我们也不打算将其作为商品出售。”
许裕拙很敏锐地抓到了陶东来话中的字眼问道:“现阶段?那陶总的意思是以后还是有可能会卖,不知道下一个阶段是什么时候?”
陶东来摇摇头道:“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准确的答案,但我认为那至少是得等到我国研制成功并开始普及下一代可以取代蒸汽机的动力设备。或许要花上几十年,两三代人的时间?”
取代蒸汽机?许裕拙和郑柞都听得有点懵,他们还在这里费劲想要让海汉松松口子卖几台最老式最原始的蒸汽机,召集能工巧匠研究,看看能不能花个七年仿制出来,可海汉人考虑的问题已经是研制下一代的动力设备了。而且听陶东来这口气,显然下一代的设备会比蒸汽机更加厉害,想必运行原理也会完全不同了。
可要让他们等上几十年才有结果,这个时间跨度实在让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