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之路。
带着这样的思考,李溰很婉转地向游益汉提出了问题。不过这样的提问对游益汉来说并不稀奇,许多来香港参观过的达官贵人都有与李溰类似的想法,毕竟从表面看起来这似乎是一条操作简单来钱快的路子,只要修建一处港口,然后设法招募商人们来此交易就行了。
游益汉的回答还是挺诚恳,没有跟李溰兜圈子:“我没有去过贵国,所以只能讲一点个人的见解供世子参考。通常我国开辟新贸易港所考虑的先决条件有二,一是当地的地理条件,比如是否有天然良港,或者是否靠近重要的贸易航道,或是距离当地原本的贸易枢纽很近,可以充当出海通道使用,如果能满足其中之一就可以考虑建设贸易港。如果一个条件都不具备,那就得考虑第二种情况,当地是否具备大规模开发的潜力,比如有丰富的矿产或其他物产,又或是附近的土地肥沃地形平坦,适合用于开荒屯田搞农业开发。”
李溰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对照已经亲历过的几处海汉贸易港,倒是的确能与游益汉所说的情况一一对照上。舟山定海港、澎湖马公港和本地无疑是满足了第一种先决条件,而台湾高雄港则是第二种情况的真实写照。
但如果将同样的条件拿去衡量朝鲜的海岸线,似乎要找出适合修建贸易港的地点就没那么容易了。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朝鲜国过去的海上贸易并不发达,也谈不上有什么重要贸易航线、区域贸易枢纽这样的存在,南方倒是有几处天然良港,但其位置距离都城又实在太远,朝廷未必舍得砸钱到看不到的地方去搞基础设施建设。
类似于游益汉所提及的第二种状况,李溰倒是想到了另一处所在,那便是海汉在朝鲜大同江口营建的那处军民两用的综合基地。那里不但有海汉驻军的军港,同时其周边已经规划了造船厂、盐场、铁矿、冶炼场等生产单位,周边水利条件良好,有进行大规模农业开发的基础,同时上游还有正处于战后重建中的平壤城,今后通过海上进行的物资输送必然十分频繁,完全有建设一处贸易港的客观条件。
但问题在于朝鲜目前还缺乏相应的开发和建设能力,而这件事如果由海汉来完成,那今后港口的经营权自然也就无法回到朝鲜手中,从中获益的比例肯定也不会太理想。
以李溰目前的政治能力,也想不出能有什么解决这种矛盾的办法,更不可能指望游益汉能给出什么指点。所以他只能很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方向的思考,转而将注意力回到眼前,争取能从当下的所见所闻中吸取到更多有用的经验。
事实上如果李溰能静下心抽出更多的时间,留在香港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海汉治下的贸易港,耐心去做一个中长期的调研,他肯定能从中学到不少关于贸易港运作方面的知识。但如果仅仅只是眼下这种走马观花式的参观,听一听当地官员略带炫耀的介绍,就算是李溰能够去思考一些问题,也很难从接收到的有限信息中寻找到答案。
只是李溰的特殊身份和使命让他很难去做到这样的程度,虽然这一路上有很多问题都有很多问题都有待于他去寻找答案,但当下他还有更为重要的目标,必须要节省路途中无谓支出的时间,早一些赶到三亚,早一点开始接受海汉安排的留学教育,或许就能多学到一些更有价值的知识,而不是像当下这样主要靠自己漫无目的的瞎琢磨。
要学的东西太多,而时间却十分有限,李溰只能选择更重要的目标去完成。而且他并非某个领域的专业人士,如果当下想专门去弄懂海汉的某个优势项目,那所需花费的时间精力恐怕会多到难以想象。
游益汉继续说道:“其实如果世子不急于南下的话,我倒是很想请世子去广州城看看,那里是大明南方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在我们这个贸易港出现之前,广州就是大明主要的对外贸易港,世子可以在那里看到大明的贸易方式与我国的差别,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大明的商人更愿意来到我国的贸易港做买卖了。”
除了赋税方面的考量之外,海汉在这种跨国贸易领域可以提供给商人们的便利,的确是大明所欠缺的条件。完善的港口设施,四通八达的航运线路,安全可靠的结算方式,及时全面的市场信息,这些条件对于商人们来说无一不是吸引他们来到香港的原因。
当然了,还有很多人不会宣之于口的一个隐秘原因,那便是商贾在海汉国的社会地位要比在大明高出许多。自己的职业能够得到官府的尊重,而且官方还会鼓励和支持贸易,甚至使用武力为贸易保驾护航,这在大明是绝无可能出现的状况。
广州的商业氛围虽然也不错,但与海汉相比就缺乏专业性了,民间的自发贸易与官方指导扶持之下的商业操作,两相比较之下差距可谓相当明显。再加上早期与海汉合作的两广商家后来几乎都成了富甲一方的豪商,榜样的效应就让更多的商人选择了到海汉治下的贸易港完成交易。
游益汉邀请李溰前往广州,便是充满自信地想向对方展示海汉商业制度的优越性,李溰只要去广州待几天,看一看当地的贸易水平,自然便知大明模式与海汉模式孰高孰低,今后应该以谁为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