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是在瓦解他们的心理防线。
当然这种手段也不是百分百能够奏效,龚十七会根据当事者的反应作出调整,比如当下这个被他制服的壮汉,虽然一直没有吐露情报,但龚十七对于撬开他的嘴却很有信心。
“你迟早都要开口,不如早点说了就少吃点苦头。”龚十七不急不慢地继续鼓动对方:“你也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你那帮同伙根本成不了事,已经被我们赶跑了。”
“你就不怕召来更多的报复!”那壮汉终于是开了口,语气里一半是不甘的恨意,另一半却是透着几分绝望。
龚十七笑道:“我不怕告诉你,我带这两艘船来扬州的目的,就是要引本地盐商出手,如果他们忍气吞声,那我反而会很失望。你以为你的主子会发兵来救你吗?别做梦了,这个时候他大概正在附近某个地方气得跳脚,骂你是个没用的蠢货。你拼了命要做到守口如瓶,但你的主子很可能巴不得你快点死,这样就不会有出卖他的风险了。”
龚十七的话句句诛心,那人即便是心志坚韧,听到这番话之后也还是难免产生了动摇。他不过是一介街头混混,论心理博弈哪应付得了经验丰富的龚十七,只消片刻工夫便已败下阵来。
龚十七正待继续对其施加压力,有手下前来报告,称外面有一人自称要大量购盐,想与龚十七见面详谈。
“这都快半夜了,专程跑来买盐?”龚十七笑道:“他带了多少人来?”
手下应道:“只有两名轿夫和两名随从,看样子倒不太像来找麻烦的。”
龚十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之后道:“那请他上船会面。”
片刻之后,龚十七便见到了这位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
“我这里条件简陋,还请贵客不要介意。”龚十七亲手给坐在对面的客人倒了一杯热茶:“听说贵客是来买盐的,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杨。”这人接过龚十七递过去的茶杯,但直接就放到了桌上:“听说龚老板这两条船上装运了许多精盐,价格还挺公道,所以打算来采购。”
“原来是杨老板。那不知杨老板打算买多少盐?”龚十七见对方只报姓不报名,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里是扬州,是本地盐商的势力范围,主动来这里与自己会面买盐,这件事本身就有一定的风险,对方不肯直接报上真实姓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全部。”
对方吐出的两个字倒是让龚十七吃了一惊,他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以确认对方的意图:“全部?”
“是的,你这两条船上所有的盐,开个价吧,我全要了。”
龚十七笑了笑到:“不瞒杨老板,其实今天上午来了好几拨人,也都是与杨老板一样的开场白。不过他们开出的价格,让在下委实有点难以接受。如果杨老板也是跟上午那些人一样的打算,那我看就不用再浪费时间和口水了。”
半夜跑来要买下这两大船盐的人,自然便是杨成业了。他想来想去,只有让宁波盐商尽快离开扬州,才能暂时消弥本地盐商之间的冲突,让两边强加给他的任务都自动失去执行的必要条件。而要想让宁波盐商快些消失,靠武力驱赶非他所长,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让对方失去继续在本地逗留的理由——比如买下他们运来的所有食盐,并改在其他地方交货,然后要求他们立刻离开扬州。
当然了,杨成业也不傻,知道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愿望而已,对方既然运来这两船盐到扬州开卖,显然也是存了故意来找茬的打算,极有可能要以此激怒本地盐商。自己即便是开出一个合理的价钱,对方也不见得会跟自己做这笔买卖,更有可能是被对方嘲弄一番然后赶出门。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唯一能化解当前复杂局面的办法,无论如何也只能先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但谈判刚刚开始,杨成业便碰了个钉子,他并不清楚上午是有哪些人来找过这位龚老板,又是向他开出了怎样的条件,但杨成业大致能够想到本地盐商会对宁波同行作出的反应肯定不是太友好,对方所说的“有点难以接受”的开价,很可能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报价,目的是要将他们尽快驱离扬州。
“龚老板,在下与之前来的那些人目的不一样,我是真心实意来买盐的。”杨成业知道对方很难马上相信自己的来意,只能尽量让自己的措辞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龚十七见他说得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试探着问道:“那不知杨老板大致能开出什么样的价钱?”
杨成业一听似乎有门,连忙应道:“便按你们今日售价如何?”
龚十七一听,这位老兄甚至是连打折的要求都没提,这要嘛是在跟自己说笑,要嘛就真是安了心要吃下这批货了。
如果龚十七来扬州的目的是卖盐,那么当下便可以一股脑将这两船盐全卖给对方,然后收银子回家,省时省事省心。但问题就在于他来扬州这一趟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在这里卖盐,这两船盐和他的盐商身份统统都只是掩饰而已,是要藉此来刺激本地盐商动用那支神出鬼没的队,然后设法查明这支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