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今天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在想方设法地为难他,而且每一个人所提出的问题都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从他接管杨家家业之后,好像还很少遇到眼下这样棘手的状况。至于如何解决,他现在已经有点乱了阵脚,难以考虑更多的问题了。
“既然条件谈不拢,我看那就不用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杨老板应该已经了解了我们的态度,不妨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与其他人探讨一下,看看是不是有更好的解决方式。”龚十七见基本上没有达成一致意见的可能,便不想再在这种谈话上浪费时间了。
龚十七只将杨成业当作了某家盐商派来的说客,根本就没想到这人便是徽籍盐商七大姓之一的大盐商,否则他大概不会如此轻易就打发对方离开。这也是怨他惯性思维,认为本地盐商不会轻易露面,哪会料到就真有杨成业这么一个异类,居然会在半夜偷偷摸摸地跑来议和。他觉得从一个跑腿的说客口中套不出多少有价值的消息,甚至连其背后的主子都未必能打听出来,殊不知在整个扬州盐商群体中,杨成业大概是唯一一个对两大盐商阵营的状况都有所了解的人了。
而杨成业当然也不敢自曝身份,这次造访本就是危险至极的做法,如果身份暴露搞不好就被对方给直接扣下了。谈判谈到这个份上,杨成业似乎也拿不出别的条件来与对方讨价还价了,而且对方的态度似乎咬死了要先解决袭击事件,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难以解开的死结了。
杨成业带着失望离开了码头,再次乘船渡河回家。这次胆大包天的深夜造访并没能达成他预期的目的,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已经从龚十七口中确认了对方的特殊来意,这或许能在之后的交涉中起到某些作用。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这帮人赖在扬州不走,那卢康泰和徽商议事会仍然会继续向自己施加压力,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才好?
“或许你刚才应该更表现得耐心一些,就能从那人口中套出更多的消息。”杨成业走后,姬元青便出现了,他刚才就在暗处旁听了两人会谈的全过程,对于龚十七的表现,他还是认为有一点操之过急了。
“你说的没错,但我们手上不是还有一个消息来源吗?一个是对我们敌意比较重的,另一个是敌意较轻的,袭击事件当然是敌意较重的嫌疑更大。”龚十七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当然了,最关键的是,我们先前抓到这家伙已经被我把嘴撬开了,是谁想用武力对付我们,等下一问便知。”
姬元青道:“就一个消息源,终究还是有些片面。刚才那人对我们敌意不重,所以才更值得套路,哪怕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参考价值的信息也是好的。”
龚十七想了想,也承认姬元青的看法有理。刚才那人既然没有很明显的敌意,那的确应该跟他多聊一阵,多了解一下与本地盐商相关的信息才是。好不容易才接触到这么一个“业内人士”,居然还被自己这么轻巧就放过了,实在要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失误了。
不过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当下两人又去到底舱,提审先前抓到的那人。果然龚十七之前的言语攻势起了作用,那人自知从这帮狠人手中脱身无望,再次见到龚十七便主动要求保他能够离开扬州府,去别的地方落脚安顿。
这点小事对龚十七来说自然不难,当下便承诺会将他送去一个极为安全之处,再给他分上几十亩田地,以后老老实实耕田种地过日子便是。如今台湾岛上的农垦开发区正需要大量劳动力,就算再来几百号人,龚十七也同样轻轻松松就安排了。
那人虽然对龚十七的承诺半信半疑,但也无从选择,只能相信龚十七会兑现承诺,当下便把自己所知的消息和盘托出。他所效命的主人是山陕盐商中的汪家,其经济实力在扬州盐商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豪门,而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想恐吓一下龚十七等人,逼他们尽快离开扬州。
这帮混混来闹事的时候,并没有携带多少兵刃,所以龚十七倒是比较认同这人将自己的行为称之为“恐吓”。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对方低估了己方的实力,以为只要人多势众,就能吓住宁波盐商不敢抵抗,哪知道这边是有龚十七这种经验丰富的狠人坐镇,一上来没说到三句话就直接动手了。
但不管怎样,在龚十七看来,对方已经充分暴露出了敌意,并且选择了的方式,这就已经有极大的嫌疑与之前的袭击事件有关了。
“汪裕?这名字好像有点印象”龚十七思索片刻之后,便想起来了:“是山陕盐商那边的人物。”
俘虏给出的这个名字,在安全部掌握的资料上也有粗浅的记录。山陕盐商中实力最强的便是何、卢、汪三大家族,而其中汪家的当代家主,似乎便是这个汪裕了。至于汪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对他们动手,这名俘虏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只招认自己若能将龚十七等人逐离扬州,便可从汪裕那里获得三百两银子的奖赏,然后他自己独得一半,剩下一半再分给那些手下。
而有关之前发生在临近几个州府的袭击事件,这名俘虏却是咬死不认,也不知道谁才是幕后真凶。而且照他所说,汪裕手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