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我命令,把两艘船上装的盐都尽量卸到河里,减重加速前进!”龚十七如今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手段,只能尽可能减轻载货量来换取更快的航速。
于是乎在两艘船行进期间,不断有噗通噗通的重物落水声在船两侧响起。大约五十斤一袋的精盐,就这样成为废弃物被船员们推到河里。哪怕这样做耗资巨大且不见得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他们还是不停地将盐搬上甲板,从船舷丢进河里。
这种做法自然很不常见,大概也只有财大气粗的海汉才能这么干。不过这在龚十七看来只是小事,安全部做事一向不会太考虑经费问题,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在预算允许的范围内采取任何措施都没问题。至于船上这些盐,在龚十七眼中与其他工具并无什么差别,需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垒工事,自然也能为了船只减重将其全部抛进运河。
然而两艘货船终究船体较大,而大运河的扬州河段又以弯多著称,大船过弯必然要放慢航速以确保航向准确,这航速就很难快得起来了。当行驶到一半航程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后面追来的船上星星点点的灯火了。
本地盐商临时调集的这些船大多都是船体较小的轻型快船,航速未必能比龚十七这两条船快多少,但船小好调头,在这运河里航行却是显得灵活多了,所以才能迅速地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如果照目前这个速度继续一逃一追,那在海汉这两艘船抵达瓜洲之前,肯定会被后面的船赶上,这一点并不难计算出来。
“看样子想从扬州走掉也不是那么简单啊!”龚十七放下望远镜,对当下的局面也不是太乐观了。
“必要的时候,我们这条船稍微押一押速度,拖一下他们。”姬元青也意识到目前的状况可能无法顺利脱身,便提醒龚十七可以考虑备用方案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对两艘船作了简单的分工,前面一艘船载着所有的俘虏和缴获的武器,而他们俩及作战主力都在后一艘船上,如果后方追兵赶上来,他们所在的这艘船就得担负起断后掩护的任务,以便能让前面那艘船尽快摆脱追击。
这样的安排自然是为了确保这些好不容易搞到的证物能够顺利送回舟山,至于他们能不能安全撤离,那反而是其次了,毕竟完成任务才是第一要务,在职责所在,即便有再大的风险也得顶上。
卢康泰就在衔尾而来的其中一艘船上,他也已经看到了前方的船影,当即下令全速追击,尽快赶上前面那艘船。
虽说他的队没了,远程火力输出能力要大打折扣,但在这宽度不过三四十丈的狭窄河面上,只要把船靠拢对方,仍会有许多进攻手段可用。今晚所召集的这些人有不少都是在江河上跑了多年的老手,对于在水上拼杀也有不少经验,当下各自都开始准备工具。
各种带绳索、铁链、长柄的抓钩,用火油灌制的燃烧弹、唧筒,长弓短弩,长枪短刀,还有用库存和各家私藏的鸟铳临时武装起来的一支丐版队,要认真说起来,这支追击的队伍也不可小觑了,只是因为临时从各家召集起来,很难做到统一的步调,所以场面不免也显得有些乱哄哄的。
卢康泰为这次临时行动开出了极高的赏格,杀死一人能拿到五百两银子,活捉一人可得千两。如果能拿住船上那名姓龚的头目,则可得到五千两银子的重赏。而前面船上装载的上万斤盐,在事成之后将折价平分给参与此次行动的所有人,平均算下来至少也能有个十几二十两银子保底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先前那场交手的结果,他们只知道卢康泰为了抓住前面船上的外地盐商,开出了天价赏格,这绝对值得他们去搏一把。这要是运气好亲手抓到对方的头目,那明天就可以收山回乡下买上百亩良田当地主享清福了。
对这些人来说,前面这两艘船上运的不是盐,而是白花花的银子。至于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手里有什么武器,却没有人提前告诉他们。
眼见后面的船越追越近,龚十七终于是下令放慢船速,让前面的那艘船先走。而这在后面的人看来,不管前面放缓船速的原因是什么,这绝对是一个极好的进攻机会。不需卢康泰再下达命令,两艘冲在最前面的船已经一左一右夹了上去。
离目标还有两三丈远的时候,这两艘快船船头上的人纷纷向大船抛出抓钩,要以此手段将自己所在的船与前方的大船连接到一起,然后便可下锚拖住大船,让后面的船赶上来围住目标。
不过在此同时,大船的船舷上也伸出了数支枪口,瞄准了斜后方这两条船的甲板。随着一阵枪声响起,甲板上顿时惨嚎一片,挤在船头准备抢头功的人几乎无一幸免,成为了这一波近距离火力打击的牺牲品。紧接着船舷边上便伸出数支长刀,砍断了先前抛上船那些抓钩后面连着的绳索铁链。
大船上的火力之猛烈,远远超出了这些人的想象,这个时候他们仿佛才意识到,为何卢康泰会开出了如此之高的赏格。相较于当下所遇到的这种凶险,这个卖命钱的标准其实也说不上有多高了。
但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