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常年在海外带兵打仗的军官,负伤对孙丙来说已经算是家常便饭,去年在朝鲜作战期间,他也曾因伤短暂入院治疗。不过当时的大同江刚刚建成便投入战斗,包括战地医院在内的各种设施都十分简陋,条件远远比不上金州这边。
孙丙还记得那时候住的“病房”只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一个用来安置病人的帐篷里满满当当要塞下二十张行军床。除此之外,就连手术室也是设在帐篷里,医护人员也是由各地征调而来,整个战地医院的运转着实有些混乱。
而金州这边因为经营时间要长得多,相应的基础设施也更为齐全,这座距离地峡防线仅几里的战地医院便是砖石构筑而成,每间病房仅设八个床位,远不似大同江战地医院那么拥挤,环境和医疗条件都明显要高出一个档次。
从孙丙入院第二天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他了。除了在这次行动中由他指挥的部下和并肩作战的海军同僚之外,还有金州本地的文武官员,以及代表本地民众来慰问伤员的一干士绅耆老,这倒是孙丙以前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虽然这些来探望伤员的人士未必知道孙丙等人在前线执行了什么样的作战任务,但有消息指出,镇守金州的陈一昨天特地从前线赶回来,便是为了探视这些被送来救治的伤员。能让位高权重的海汉将领如此重视,这就已经说明受伤这些人不是等闲角色。一些有特殊消息渠道的人再一打听,便知这批伤兵全是海军陆战队的人马,那可是能与特战团平起平坐的王牌部队,也难怪陈将军会如此重视了。
不管是因为陈一鑫的示范起了作用,还是想结识海军陆战队的好汉,总之是来了不少人凑这个热闹。孙丙一开始还觉得挺新鲜,但接待了四五拨人之后就有点不胜其烦了。
到下午稍晚一些时候,访客终于少了,孙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身为这批伤员的指挥官,来访者几乎都是以他为主要目标,这一天下来不但讲话讲到口干舌燥,而且连脸都僵掉了。
孙丙正待趁着这个空闲休息一会儿,一转头看到又有外人进了病房,而且是他认识的人,本地主管民政和宣传事务的刘尚。
他昨天下船的时候便已经与刘尚见过面,自然不会误以为对方也是专门来探视自己,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有公事要找自己商量。
果不其然,刘尚一开口,说的便是公事:“孙连长,我这边打算为你们这次战斗任务写一篇新闻稿,你看方不方便配合我接受一下采访?”
孙丙苦笑道:“刘大人客气了,您写文章夸赞陆战队,我感谢还来不及,不过您能不能让我先缓缓,今天来探视的人太多,讲了一天的话,嗓子都有点哑了,这会儿咳得厉害。”
刘尚道:“这倒好办,我马上让人去弄点清咽润肺的药,帮你缓一缓。”
孙丙还未接话,刘尚便又匆匆忙忙地出了病房,看来并非是嘴上客气两句,而是真张罗此事去了。
刘尚当初被调到北方任职,一开始是在山东,后来又调动到辽东,不过这两处地方都是军管区,所以他打交道的对象也大多是军人。刘尚主管的事务是政工宣传,给驻防北方的各支部队做巡回宣讲活动几乎是每年都在做的任务,以维持士气,巩固这些部队对执委会的忠诚度。所以只要是在这两处地方长时间待过的军官,大多都跟刘尚认识,孙丙也不例外。
孙丙对刘尚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他记得自己早先驻扎在金州的时候,这位刘大人除了会在宣讲活动中传达《海汉时报》上的官方新闻之外,偶尔兴致高的时候也会给众人表演一段说书,内容多半也是海汉军早年间在各地征战的传奇故事,十分投合军人们的喜好。而且刘尚的说书水平相当不错,据说入仕之前便是在三亚的茶馆里以说书为生的专业人士,做官之后也没什么明显的官架子,这让同是平民出身的孙丙对其也多了几分好感。
不多时刘尚便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瓷盅:“你运气好,医生说库存只有最后一点清咽饮了,我都要过来了,先泡一杯给你喝点再说。”
孙丙连声谢过,从刘尚手上接过瓷盅,果然还是热的。刘尚继续说道:“这清咽饮是好东西,里面有乌梅、麦冬、生甘草、桔梗、沙参、玄参,我这行当说话太多,经常都会嗓子顶不住,喝了这玩意儿就能轻松不少。”
孙丙喝了一口之后应道:“刘大人是内行人,推荐的东西肯定不会错。”
刘尚待孙丙喝完药,这才重新提起正事:“关于陆战队这次执行的作战任务,听说日后是要向国防部请功的,到时候时报肯定会有相关的报道,所以得早些备稿。你养好伤就不知道又会被调去哪里了,我就只能趁你还走不了路的时候先来堵你。”
孙丙道:“刘大人辛苦,只是在下这次执行的任务是有保密规定,不可对外界泄露,还望刘大人见谅。”
刘尚应道:“孙连长嘴倒是严实放心吧,此事已经征求过陈将军的同意,这是他签发的手令,你看看。”
孙丙识字不多,这张手令上的内容勉强能够看懂七八成,不过最下面落款处有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