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与海汉正面对决,那至少也要设法在与西方同行的竞争中占据优势,同时震慑住周边区域的敌人,避免当被马打蓝国兵临城下的惨状再来一次。
但现实状况就是东印度公司连制造武器所需的钢铁都几乎无法自产,不得不花费重金从海外各地进口这些原材料。足够的武器装备,东印度公司引以为傲的武装舰队和城防工事就难以完备,更无从谈及复兴。
这样的困境也并不是解决的办法,东印度公司只要愿意向海汉低头,学着葡萄牙人那样,在东亚地区以海汉马首是瞻,在贸易及军事方面听从海汉的安排,那么也有很大希望能获得海汉的认可,缓和双边关系,从而让东印度公司回到原本的发展轨道上。
但问题就在于荷兰人一直不愿低这个头,苏克易也不太明白这究竟是范迪门的执念,还是远在欧洲的那些大股东不愿让东印度公司屈服于一个新兴小国之下。
因此听到李奈所提出的建议,苏克易只能苦笑着应道:“旁观者清,李兄倒是看得很清楚,只是这种经营方向上的事务,在下汉人出身,在巴达维亚人微言轻,根本无从插手。”
其实苏克易自称人微言轻,那倒也不至于,苏家本就是巴达维亚的汉人大族,在当地汉人群体中颇有影响力,而苏克易也是因此才会纪轻轻就得到东印度公司的招募,成为了公司里的特别顾问。后来又因为他通晓荷兰、大明两国语言文字,便被派来同样是汉人掌权的海汉当了常驻使者。
苏克易会定期向巴达维亚送回报告,而这些报告内容也会成为范迪门及公司议事会的重要参考资料,用以调整对海汉的策略。不过东印度公司是否要根本改变对海汉的立场态度,那倒的确不是他所能影响的。
李奈道:“或许李兄可以多尝试几个角度去劝说总督大人,毕竟你们东印度公司的经营目的是为了赚钱,而不是斗气,再说跟海汉斗,又有谁是占到过便宜了?倒不如以其为尊,合伙发财,你看葡萄牙人这几赚得多开心,那个驻三亚的公使托马斯,如今在海汉都置办了好几处大农场,不用出海冒险就有稳稳的收益入账,这难道不好吗?”
苏克易听了这话,说半点不心动那肯定是骗人的。他何尝不知在海汉经营农场种植经济作物的长期收益稳定且丰厚,但这种生财之道却不适合他,原因还是老问题,海汉对荷兰人在本国的贸易活动有诸多限制,其中也包括了大型农场的经营。
苏克易虽然本质上是个汉人,但他的确是在为东印度公司效力,因此也在受限的范畴之内。而葡萄牙人因为与海汉结盟,所受到的限制可就少得多了,很多荷兰人无法进入的行业,葡萄牙人却可以经营,苏克易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生财之道被竞争对手逐渐蚕食。
苏克易道:“在下又何尝愿意与海汉斗气,只是这天下大势,应该也并非李兄所理解的斗气那么简单。总督大人坚持立场,想必也有其特别的考量。好在与海汉签署和平协议之后,双方便再无战事发生,只要不打仗,也就没什么别的大事了。”
当巴达维亚城被马打蓝大军围攻,苏克易也在城中亲身见证了战争的残酷,他也不希望同样的状况发生第二次。以海汉目前的军事实力,已经能够跨海攻下马尼拉这种坚城,那估计巴达维亚对其也不在话下。因此保持与海汉的和平,就相当于是让巴达维亚城免于战火,在苏克易看来这可要比其他事情重要多了。
李奈闻言缓缓点头道:“海汉人精明,荷兰人其实也并不逊色多少,否则又何须对其加以各种限制天下大势,的确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苏兄言之有理!”
其实对于国际形势走向,李奈要远比苏克易看得更明白,不过他的意图只是想借机说合双方,并不想以海汉的真正实力来对苏克易进行恐吓,所以他的说辞并不,即便明知苏克易的某些看法比较片面,他也不会主动点破,而是顺着对方的话头慢慢游说。
苏克易感慨道:“知我者李兄也!其实能不能跟海汉完全和解,在看我看来都可以慢慢谈,但东印度公司与大明之间的贸易,完全可以在现有水平上再作提升。福瑞丰乃是广东第一商号,若是能包揽东印度公司在大明的采购订单,那对我们双方也都会有极大的好处。”
苏克易这转折略显生硬,李奈听在耳中,自然立刻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所在——东印度公司在海汉这边亏掉的贸易份额,完全可以设法在大明找补回来。当然前提是得在大明有福瑞丰这样有足够实力的地方权贵作为合作伙伴,至于盈利,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但海汉对东印度公司的贸易活动实施限制,这事可不是什么秘密,李奈对此也心知肚明,要是福瑞丰私下与荷兰人展开合作,固然可以扩大自家的外贸规模,但这却是与海汉的意愿相悖。李奈心知海汉对福瑞丰意味着什么,肯定不能也不敢答应苏克易的提议。
“苏兄,海汉规定了东印度公司与大明之间的贸易往来,都必须在海汉所经营的港口完成交易,这个限定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不说相信你也很清楚。你想跟福瑞丰建立起直接的贸易关系,那就是要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