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不足以用来从海外调运物资,但至少还能采取一些缓冲措施,以避免大批难民突然集体涌入福山县所将造成的混乱。
翌日,娄师爷又出城来到了海汉军的临时驻地,向孙真转达了谷知县的意思,并询问孙真是否会在县城附近长期驻扎。
孙真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军对招远县并无恶意,也不会主动靠近县城,请谷知县不必担心县城的安全。”
娄彬见孙真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在下看贵部所携的物资似乎不多,想来应该不会在本地长时间驻扎,但若是过些天有大量难民来到本地,而贵部已经撤离,那要如何引导他们前往福山县接受救助?或许在招远多待几天,就能搭救更多的民众。”
孙真听他似乎没有敌意,便点头应道:“此事的确是有困难,我部会尽量在招远多待几天,或是尝试从附近地区筹办一些粮草。只是如今到处都风声鹤唳,就算想花钱买一些粮食也很难。”
娄彬见已经说到正题上,干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若是孙大人有这意愿,本县倒是可以向贵部提供少量粮草,以备驻扎之用。”
孙真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这娄彬是知县的师爷,从他口中说出这种话,应该就是代表了县衙的态度了。
“这是谷知县的意思?”孙真试探着问道。
娄彬不置可否地应道:“鉴于本县的状况,我们所能提供的粮食也很有限,大概就两三千斤的样子,另外筹措也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只能分批交付贵部。孙大人觉得如何?”
孙真自然不会嫌弃这突如其来的支援,但他还是想弄明白招远官府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娄师爷,如果我部在招远驻扎的时间更长,那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难民去往福山县,这岂不是与登州府发给招远县的命令相悖?”
娄彬叹口气道:“谷知县仁义无双,岂能坐视民众在本地忍饥挨饿,只要能多救助一些难民,即便违背登州府的意愿,那也只能抗命不从了。官仓储粮不多,即便全部施舍出去,也救不了多少民众,反而会让他们贪恋此地不肯离去,最终导致本地秩序崩坏。倒不如将这些粮食赠予贵部,然后由贵部引导难民前往福山县,这样能获得救助的人也会更多。”
孙真对这话半信半疑,他可不认为谷知县就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好官,真要是有心救助难民,哪会只是每天开城门放一顿稀粥,而根本不管难民在城外的生存状况。连最起码组织难民进行自救的措施都没有,根本谈不上合格的地方官府。
不知不觉间,孙真还是用了海汉的标准去衡量大明的地方官府,殊不知造成这样差距的原因,除了官员本身的专业素养和责任感之外,还有国力的差距。海汉可以在很短时间里完成跨地域的物资和人员调配,对急用的资金需求也可很快进行批准,而这些都恰好是大明地方官府的短板。
招远县就算有心接收难民,本地也没有足够的物资,很容易变成虎头蛇尾收不了场的局面。谷知县自知争不了这个功,更不想因此而背锅,所以除了施粥之外几乎没有采取任何其他的救助措施,巴不得这些难民受不了招远县的恶劣条件早些离开。
至于这些难民去到福山县之后,海汉准备怎么接收他们,今后的去向如何,那就不是谷知县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但不管怎样,如果能得到招远县提供的补给,孙真所率的加强连就可以延长在这里的驻扎任务,从而赢得宝贵时间去引导更多的难民去往福山县方向。这对海汉来说,肯定是一件有益无害的好事。
孙真谢过之后,便问娄彬是否还有什么要求,他认为对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出资助,必然是有交换条件在后面等着。
娄彬道:“有关本县提供粮食的事情,还请孙大人务必对外保密,否则走漏风声就不免会有很多麻烦。”
孙真点头应道:“这个自然,请放心,我会严令此事不得外传。”
娄彬继续说道:“如果过些天涌入本县的难民太多,危及县城安全,也请孙大人适时施以援手,帮助维持本地秩序。”
像招远这种小县城,为数不多的驻军也早已经被调走,如今就靠衙役和一些乡绅财主家的护院武师在维持城防,只能关起城门来保证安全。但如果难民大规模作乱,这城防其实跟纸糊的也差不了多少,必定挡不住像样的攻势。而如果出现那样的极端状况,反倒是军纪严明的海汉军比较靠得住。
孙真一愣,转而反问道:“难道娄师爷就不担心我部趁机夺取县城?”
娄彬苦笑道:“这县城里无钱无粮,贵部夺下又有何用?再说贵部来招远县的目的本是为了这些难民,他们可比这县城有价值多了,不是吗?”
孙真不禁也笑道:“娄师爷果然是明白人,这一城一池之地,哪有人口来得重要!”
娄彬其实并不是太明白海汉为何对人口的需求有如此之大的执念,但孙真的表态的确是让他稍稍放心了一些,海汉人对招远县城的兴趣不大,这就意味着谷知县最担心的情形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