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机帆船经过多年的实际应用,在海汉已经算是比较成熟的交通工具了。特别是在水文条件相对稳定的内河环境,机帆船靠着便捷高效的优势,已经在南方的部分地区逐步取代传统帆船的地位。
虽然东海大区目前尚未在富春江部署机帆船,但接下来有大量工业设备要运往上游的建德县,仅靠传统帆船来完成运输任务,显然难以达成进度要求,机帆船进入这一区域承担运输任务是必然的发展趋势。
只是驾驶机帆船需要一定的专业技能,而富川江上游江段的水文状况又比较复杂,直接从外地调人过来还不太好用,只能先在本地出身的船工水手中挑选一些人接受培训,然后才能将机帆船部署到这里。
而现实状况正如黄志昌所介绍的那样,不时能看到露出江面的石滩,他们所乘的船必须沿着前人摸索出来的航道蜿蜒前行,才能避开水中的暗礁。而一旦江面上的风势小了,船上所有的水手便得全体出动,划桨的划桨,撑篙的撑篙,遇到江岸地形稍微平缓的地段,还得上岸拉纤,的确极为不便。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段的江景的确格外秀丽,江水碧绿清透,江岸峰逶叠嶂,如同山水画廊一般,正所谓“两岸画山相对出,一脉秀水迤逦来”。白克思等人虽有公务在身,但如此美景,谁又不愿多看上几眼。白乐童更是不吝称赞,此行就算只冲着这风景也是值了,而陶弘方等人没有同来,实在是他们的损失。
或许是老天留客,行至这里之后就几乎没了江风,这几十里水路,又是足足走了一天。直到天黑之后,才驶抵位兰江与新安江的汇合处。此地往下游便是富春江,而沿新安江继续上行便是建德县。江面左岸,就是七里泷的终点梅城镇了。
此地距离建德县城还有五六十里水路,不过这一段江面虽说没那么多的暗礁了,但水文状况同样复杂,是接连数个“几”字型的江湾,夜间行进仍有风险。所以为安全起见,还得在梅城镇歇一晚再继续上路。
“在杭州开会的时候,地图上看建德县距离杭州城不过两百余里,且有水路通航,但没想到路上竟然要耗费这么多的时间!”下船之后,白乐童不禁对这里的交通不便发出了感慨。
白克思笑道:“你之前出海几个月,坐这么几天的船,对你应该算不了什么吗?”
白乐童摆摆手道:“就是因为之前出海的时间太长,孩儿真是不想乘船了,若不是这一路风景秀美,孩儿恐怕早就想弃船上岸,走陆路去建德县了。”
黄志昌在旁边接道:“小白大人,若是要走陆路,从杭州过来还得翻山越岭,行程远比水路艰辛,你还是早些打消这念头吧!”
白乐童叹道:“我偶尔来一次,也说不上有多辛苦,倒是你们要在这山沟里施工,一待就得好几年,那才是真的不容易。”
黄志昌连忙俯首回应,表示自己并不辛苦,为国效力乃是本分。他是有专业资质的技术官僚,领着高薪厚禄,就算这边环境再怎么艰苦,如今点将点到自己头上了,那肯定是要把完成任务放在首要位置。
当然了,他们再怎么累,那也肯定累不过苦苦撑了一天的船工水手。白克思专门让人去梅城镇上买了数坛黄酒回来,给这些船工水手作为慰劳,同时宣布待明日到了建德县城之后还另有赏赐。
水手们大喜过望,纷纷谢过白克思的奖赏。一人两碗黄酒下肚之后,整个江岸都能听到这几艘船上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次日天气晴好,江上也终于起了风,行进的速度比前一日快了不少。从梅城镇到县城的六十里水路,只用了大半日工夫便到了。
这建德县的县城便坐落于山间一片冲积平原上,新安江自南向北在县城外绕出一道弧线,然后折转向东流去。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山间小县城,但实际上严州府的府衙和一应官方机构都在此地,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区域中心了。
严州知府张鹤此时已经率领一众下属在码头上等候多时了,他一路紧赶慢赶,比白克思一行早了一天半回到建德,也算是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来准备接待工作。与这些官员一同在码头等候的,还有本地提前组织的上千民众,俨然一副万民归心的景象。
虽然白克思对于这种千篇一律的接待活动表现得风轻云淡,但张鹤能够两朝为官,自然对局势拎得清,上司可能不会在意这种活动组织得热闹与否,但绝对不能不作安排。
接待活动办得好与不好,那是能力问题,但办或不办,却是态度问题。张鹤如今正是要向海汉表忠心的时候,又岂能放过了这样难得的表现机会。
白克思对于留任的本地官员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他来之前便与石迪文有过交流,大致知道这些官员目前都尚处在考察期,能力和立场都有待观察,倒也不用急于收买人心。
当然除了这些前朝留任的官员之外,本地也已经有一批海汉的文武官员进驻。其中武官是东海大区的一位陆军中尉连长,而文官则基本都是如黄志昌这样的技术官僚。由此可知本地的行政事务仍由留任官员负责,而海汉派驻的官员则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