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选择了德王府作为扶持对象,而且前期已为此投入了大量资源,这其实就说明了海汉并不是那么在意明廷的态度。
内部削藩当然是明廷目前还保有的权力之一,但这种手段大概也很难阻止海汉将此事进行下去的决心。对于明廷作出这样的反应,海汉也早有预计,并且制定有应对的方案。
白克思的表态可不是一时口嗨,如果明廷真打算对德王一系削藩,那海汉必然会通过其他渠道向明廷施加压力,让其收回成命。
霍明贤赶来青岛港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求来自海汉高层的支持,但白克思的这番表态还是让他大为震惊,这已经不只是在背后支持德王府了,而是在挑动德王府与明廷展开正面的抗争。
霍明贤试探着问道:“白大人,王府若是对朝廷抗旨不遵,那罪名可就等同于造反了,朝廷若是认真起来,王府多半是扛不住的,这万一要是闹僵了,朝廷要来个武力削藩什么的,王府又该如何应对?”
白克思道:“明廷如果对德王府动兵,我国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海军部队从登州出发,沿黄河赶到济南府,顶多三四天时间,完全来得及应对大部分突发状况。如果情况真的非常紧急,我们也会设法安排德王府上下从水路撤离济南府,保障你们的人身安全。”
黄河从济南城到入海口的航程大约是四五百里地,白克思所说的计划的确具备很强的可操作性。而且黄河下游沿岸的明军水上武装力量早就被海汉以各种借口清理干净,北海舰队溯流而上前往济南城,几乎不会遇到任何阻碍。
如果北海舰队出动安装有蒸汽动力系统的战船,全程高速突进,那甚至只需一天一夜的时间,部队就能从登州赶到济南城了,完全来得及武力介入。
相关的应急方案,北方大区早就上报给了执委会,白克思也曾参与审查,所以才能不假思索地信手拈来。
不过这霍明贤显然并不了解北方大区为德王府制定的这些应急方案的内容,表情还有些半信半疑。
白克思也不想浪费口水给他解释详细的操作细节,便换了个方式说道:“如果德王认为当下的局势不太安全,需要早做打算,那也可以考虑找个借口,先离开济南府,去登州或者辽东暂时避避风头。”
话说到这个份上,霍明贤也不好再提出进一步的要求了。毕竟明廷的削藩威胁暂时还没有实施,德王府总不能指望海汉直接出兵济南府,又或是干脆平推了京城吧?白克思这种级别的高官能表态支持德王府,给出几个解决问题的预案,已经算是相当有诚意的回应了。
霍明贤千恩万谢之后,由姜建章将他送了出去。
白克思有意要考考身边这两个年轻人,便询问他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两人对视一眼,宁子敬先开口道:“这德王愿将子弟送到我国发展,也算是头脑清醒,能审时度势之人,如能对其施以庇护,应当会有助于今后与明廷的权力交接。”
白乐童跟着说道:“德王和朱子安都是我国扶持的榜样,若是德王倒了,朱子安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我们前面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都会作废,这事可不能让步,必须得强硬一些才行。”
白克思微微点头道:“德王府的事,一向是北方大区在负责,具体该如何处理,等我们到了登州,看看陈一鑫是什么意见吧!”
当天在青岛港吃过午饭之后,白克思便下令船队准备启程出发。船队中的货船都已完成了货物装卸,甚至比预计的时间还稍稍提前了一些。
从青岛港出发,需要向东绕过大半个胶东半岛,才能去到下一站登州芝罘港。两地间大约相隔八百多里,预计需时两天两夜来完成这段航程。
白乐童和宁子敬都是第一次来到北方大区,对于这片陌生的地域充满了好奇心,途中多数时间都待在甲板上,跟着负责导航的老水手学习如何计算航速,辨识方向。
对他们来说,这片海域与南方最大的不同,便是沿途所见的海船要少得多。离开青岛港不远,海上就已经看不到其他帆船了,与杭州湾海上那种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相差甚远。
白乐童道:“看样子这里的海运产业还不是太发达,或许跟北方大港比较少有关吧?”
宁子敬点点头表示赞同:“而且北方叫得上名的几个大港,如今都是由我国在经营。这主要还是前朝实施禁海令造成的影响,导致北方的海运市场完全是一片空白,我国的海运机构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竞争对手。”
从过去这一天在青岛港的见闻来看,北方本地土生土长的海运商业机构的确少得可怜,基本全是有着有着明显海汉背景的登莱商会在经营。
而占据海运市场大头的,仍然是来自南方的海运大户。论综合运力、货源组织、人员配置、资金规模、运作经验,南方的商家毫无疑问具备了十分明显的优势。北方的商家要想在海运市场上有所作为,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两天之后,船队顺利抵达芝罘港。
途中一直在船舱休息的白克思,也提前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