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克思笑道:“你小子不要插科打诨,好好说说,还有没有别的解题思路?”
“有。”白乐童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其实我觉得最合理的方法,还是应该从文教领域下手。或许见效的确没那么快,但效果必定是最好的。”
“那你说说看吧。”白克思心知儿子虽然是个文人, 但性格却颇犟,不让他好好说道说道,肯定心里会留着个疙瘩。
对于因为客观环境而造成的疏远隔阂,白乐童倒是不难理解。这就像他跟陈平辽早就认识,但也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一样,因为缺乏足够的了解, 所以就无法建立起深度互信的关系。
但白乐童同时也确信对国家, 对海汉文化,对世界观的认同感,会产生强大的向心力,让各个海外大区长期保持对执委会的忠心不二。
如果这中间出现了执委会所担心的情况,那只能说明海汉还不够强大,这个时候更需要增加文教方面的投入,而不是互相猜忌,通过各种手段制约地方上的发展势头。
白乐童道:“执委会担心今后对海外大区的影响力会逐渐减弱,那我们更应该加强对下一代国民的教化力度,从根本上去消除海外大区出现割据、分裂的可能性。”
“如果民众没有接收到足够的信息,就很难形成正确的观念,那样即便这里在日后成为经济发达的区域,民众也可能会对国家缺乏认同感,从而形成执委会所担心的危机。”
“这次送到北方大区的货物中,应该有一批文教部去年修订的新教材,其中就有关于国家政体的最新解读,我认为有必要召集本地主管文教的官员和教育机构的负责人,向他们面对面讲解新教材的要点,并要求他们在日常教学和考试中加入相关的内容。”
白乐童的讲述, 让白克思恍惚间想起了穿越前的那个时空, 国家如此强大,却依然无法阻止一小撮人在岛屿上割据自治。而这些地方割据势力最惯常的做法,便是拒绝承认与国家之间的身份和文化关联,向民众灌输错误的观念。仅仅一两代人的时间,就已经让国家几乎失去了在这些地区的影响力。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执委会才会分外担心海外大区在未来某个时刻脱离国家的掌控,甚至在考虑控制这些地区的产业发展进程。
但白乐童的话,却让白克思突然意识到,对于北方大区这样远离权力中心的特殊环境,这或许正是执委会认知中的一个盲点,如果能加大文教手段的使用力度,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潜在危机的方案。
当然了,要采用白乐童的建议,光靠执委会的行政命令肯定不够,必须得有地方上的全力配合才行。
白克思沉吟道:“这地方可比不了南方交通便利,你要把相关人等从登州各地召集到一起,就得先由管委会发公文通知,然后等人从各地赶来。最远的地方离福山县有三四百里,这一去一来,路上所要花费的时间不少,为求稳妥,具体的会议时间最好是让管委会来定。”
白乐童见父亲支持自己的想法,自然立刻应允了这样的要求。
白克思又道:“难得来一趟山东,接下来几天,我打算到处走走,你在福山县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就还是跟着我吧!”
白乐童好奇道:“父亲接下来是要去哪里?”
白克思道:“先到登州城看看,再顺道去看一下龙口和招远的矿。”
白克思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便是全面考察北方大区目前经营的大型工业项目。而登州一地就集中了铜矿、煤矿、金矿几种重要矿藏,白克思自然是要在这边多花些时间。
翌日,一行人从芝罘港出发,乘船前往登州城。
登州城与福山县的陆路距离大约有一百多里,虽说建有官道,但想在一天之内赶到登州城,中途要换马不说,还不能停下来休息,完全没有什么舒适性可言。若是分成两天行程,又太耽搁时间,所以还是选择了乘船前往。
值得一提的是,白乐童前日在职业学院所见到的那位纪升荣,今天也是作为陪同人员登船,要跟随他们接下来在北方大区的考察行程。
作为北方大区的首席矿业专家,只要白克思一行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有矿,纪升荣都会充当随行技术顾问的角色。
白乐童昨日向父亲谈及参观职业学院的见闻时,也提及了这位讲课风趣的兼职教师,所以白克思在见到他之后,也是特意温言勉励了几句。
纪升荣道:“昨天卑职接到通知太晚,学院又正好有课,未能赶去福山铜矿,还望大人见谅。”
白克思道:“你无需自责,当然是传道受业更重要。不过接下来你要跟着我们走,这学院的课程怎么办?”
纪升荣应道:“卑职昨日接到通知后,本想带着学生一起来的,让他们也见见世面。只是管委会说人太多不便安排,所以卑职只能打发学生们在学院自习了。”
白克思笑道:“带着学生到处跑,倒是有你师父当年的风范。”
谈及田叶友,纪升荣的表情立刻严肃了几分:“卑职已有多年未能与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