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理障碍已经打破,那么再谈深入合作,配合海汉行事,似乎也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削藩不过是明廷打击德王府的一种手段,但既然海汉不会买账, 还将继续支持德王府,那这种手段奏效的可能性就将大幅降低,对海汉所造成的影响也会很有限。所以海汉现在最为关心的并非削藩,而是另一件事。
陈一鑫道:“据我们收到的消息,山东不少地方都在厉兵秣马,有备战的迹象,王爷在济南可有什么发现?”
朱由栎道:“济南城里倒是没见有什么异动,但的确近期听闻有兵马粮草调往外地的安排, 不知是否与陈大人所说之事有关。”
陈一鑫道:“王爷手下的商队在外走动, 大概也会收到一些风声吧?”
朱由栎道:“商队带回来的消息,往往是道听途说,本王也无法验证,所以不敢对二位大人乱讲。”
白克思道:“无妨,你且说来听听,至于真假,我们自然会分辨。”
藩王的活动范围一般就只能在自己的封地上,德王受封于济南,想离开济南府就得先向朝廷申请报备,否则就有作乱之嫌。而他在德王府之外的信息渠道,还是得益于近几年才在海汉扶助之下建立起来的商队。
这些商队以德王府的名义在外活动,能比普通商队享有多一些的特权,所以过往海汉情报部门也曾利用这个特殊渠道,在山东境内搜集信息。
但德王担心自家商队最终变成了海汉的侦察小分队,对于这方面的合作一直有所抵触,所以后来双方约定, 只会在山东地区出现重大军情的时候,海汉才能要求德王利用商队作为掩护, 实施军事情报方面的行动。
既然陈一鑫抓着这个话题不放,朱由栎也不敢隐瞒,便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向两人作了大致描述。
据他所知,山东都指挥使司从几个月之前开始,对辖区内的武装部队作出了一系列的调动。但这些调动规模不大,并未引发外界关注,也正好是德王府的商队恰好有这方面的买卖,才接触到了相关的信息。
德王府目前所从事的贸易活动以生活必需品为主,其中粮食、布匹、食盐等物资,由于货源稳定,供应充足,所以就连一些地区的明军部队也成为了德王府的固定客户。
哪怕后来德王府与海汉的合作已经逐渐走到明处,这些明军部队也依然没有什么忌讳,继续保持着与德王府商队的贸易关系。毕竟德王府商队给的大宗采购回扣一向丰厚,而且山东境内也很难找到第二个有这种稳定供应能力,却能和海汉毫无瓜葛的商家了。
但从某个时间开始,这些部队开始修改订单,要求德王府商队将未交付的货物送往某处新的驻地。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这些部队出现了调动的情况。
从货物交付地点的改变, 不难推断出这些部队的驻地都是在从东向西调动。原本驻扎在青州境内寿光、昌乐、安丘、诸城、日照等地的卫所军,大多已分批调往了山东西北部地区。
而济南府境内的利津、邹平、莱芜、新泰等地的部队,也迁往了山东北部的乐陵方向。济南城外驻扎的两营兵马,则是迁去了德州驻扎。
陈一鑫与白克思对视一眼,朱由栎所提供的这些信息,倒是印证了之前通过其他渠道得到的情报,明廷似乎正在重新部署山东境内的武装力量,将其集结至山东与内陆的边境地带。
陈一鑫继续问道:“那王爷是否有听说,这些新驻地有大兴土木修建城防工事的情况?”
朱由栎应道:“这些调动若是长期的,那兵力集结的地区,肯定会修筑兵营之类的设施,至于城防工事,如地方官府以维护名义施工,也很难判断到底是何种性质。说实话,本王不太明白都指挥使司为何会作这样的调动安排,但那边衙门里没什么靠得住的熟人,也不敢主动去打听真相。”
陈一鑫却已经从这些信息中品出了一些味道:“如果消息属实,我看明廷是打算逐步放弃山东,收缩防线了。”
白克思问道:“那调动军队的意思,是要在山东边界再重新构筑一道防线?”
陈一鑫道:“不止如此。我认为调动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避免这些武装力量无谓折损,或是在地区交接时落入到我们手上。”
白克思恍然道:“他们这是提前应对,免得事到临头指挥不动地方驻军了。”
按照海汉与大明签署的停战协议,大明将逐步向海汉移交地方治权,而其中关于武装力量的交接却比较模糊,只写明了大明方面不得采取武力手段对交接过程进行抵抗。
武装力量就是大明实现翻牌的最后机会,明廷当然不会乐意将明军的指挥权直接交到海汉手上,所以在交接时撤离防区,不与海汉直接交战,以此来保留有生力量,大概就是最为明智的做法。
但在之前交接登莱两州期间,曾经出现了一些明廷不愿见到的情况。有一部分驻军部队不愿撤离该地区,带兵的军官准备以成建制的形式投靠海汉,以此来换取一个好前程。
明廷无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