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好了药,该如何拿给丞相呢?”
他指了指窗户。
“本相相信女郎的本事。”
高闻雁不禁怔愣,仍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却听他笑出了声,接着又牵扯得咳了起来。
她方知被戏弄了。
楚序压住嘴角笑意,不逗她了。
“一个时辰后,我在后院等你。”
临近京城,盛九镇占了地理优势,镇子虽小,却十分繁华,来往不乏达官贵人,夜夜笙歌。
高闻雁寻了个不起眼的药铺,不料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谦正举着一张纸,问那郎中要一味药材。
那药材高闻雁识得,因为是她随口编的,没想到林谦根据她的描述,竟将那药材画了出来。
那郎中已有些许不耐烦,说的话已带有逐客意味。
“大人还请不要难为小的了,小的从医十几年,便从没听过这个。”
林谦微微耷拉脑袋,却仍不死心。
“不若再好好回忆一下?这药很罕见,许是你不记得了?”
“哎哟。”
郎中被整得哭笑不得。
看这情形,林谦还会继续找下去,那高闻雁就放心了。
一切只待她从普灵寺回去,寻个理由将他踹开,再顺便挑拨一下他与高闻庭的关系。
高闻雁悄悄地退出去,换了个更远的药铺。
这药方复杂,小药铺缺了几味药,派了童子去采购。
高闻雁问:“这方子是何功效啊?”
郎中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捋着花白的胡子,很是疑惑。
“虽加了止痛的药,却仍以‘石膏’、‘人参’、‘桂枝’为主。主治心肺逆气,可为何后边又添了两剂猛药?”
他问:“患者可是咳嗽不止啊?”
高闻雁愣了片刻,点点头,便当楚序是了。
“咳嗽不止……可是为何要加这个呢?”
他一边踱去关了门,一边喃喃自语着。
直到童子回来开始煎药了,他仍在仔细研究着那药方,时不时问上高闻雁两句。
高闻雁若是知道,便也如实答他,碰上高闻雁摇头,他也不追问,埋头继续分解药方。
一个时辰过去,童子将药送到高闻雁手上,那老郎中还依依不舍。
他问:“姑娘可否让老夫去看看患者?”
“老夫行医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用药的,十分好奇。”
见高闻雁摇头,他只得遗憾地将药方交还。
她徒手端药,才堪堪走出几米,那药铺小童追了出来,说是老郎中给她找了个食盒。
抵达后院时,楚序却没有如约而至。
高闻雁又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人影。
待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过楚序窗户时,却见他安然地躺在床榻上,俨然昏睡过去。
她打开食盒,得意地挑挑眉,果然一滴没洒。
唤了两声楚序,他仅皱皱眉,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高闻雁试图拍拍他,不料手刚伸出,便被猛地擒住。
楚序蓦然睁眼,目光锐利,透着寒光。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右手本能地回抓楚序的手腕。
看清来人,楚序眼底一松,放开了手。
他半坐起身,脑里已经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形。
“不料睡了过去,可是等了很久?”
自然是很久,否则也用不着爬窗了。
高闻雁端过药碗,还好尚有余温。
“丞相身体抱恙,该好好休息的。”
药里加了半夏,放得久了便隐隐发出臭味,楚序颇有些嫌弃地扭过头。
似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高闻雁眼睛亮了亮,含笑道:“丞相怕苦?”
楚序动作一顿,端起碗便是一饮而尽,唯有紧锁的眉头出卖了他的不情愿。
她抿抿嘴,到底忍不住泄了一丝笑意。
接过空碗,她又去将窗户开大了些,好让药味散尽。
不错,正是本相所为
“还未谢女郎救命之恩,如今又欠下一次,看来是还不清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窗外夜色又深了一分,楚序的眸子也随之变得晦暗不明。
“或许,女郎不必与我这般客套生疏。”
她低着眸子收拾食盒,按着礼仪道:“闻雁惶恐。”
不想竟换得他忍俊不禁。
“你是相府的大恩人,有何可惶恐的?”
“本相允诺,只要我在一日,便无人能伤你一毫。”
也许是夜晚过于静谧,高闻雁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快速跳动。
她压住心底的激动,极力平静地开口。
“承蒙厚爱,闻雁感激不尽。”
高闻雁试探道:“有一事,还想请教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