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道:“这不重要。不过是依魏公子的意思,来送你们去走一条生路。”
“姑娘,早些歇吧。”凝竹收拾好床褥后,来了楚筠身边。
姑娘白日里为那魏淮昭的事左右奔波,肯定乏了,甚至还去过那种地方。刑牢里能有什么干净的,可别因此惊了神。
楚筠正想着魏淮昭的事,经凝竹提醒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决定信他了,那自己在这儿多想也没有什么用。
这几日楚筠都没怎么睡好,此时心里虽仍有着不安,但难过烦乱的心绪淡去,乏累涌上来后,沾着枕头便入了梦。
滴答。
耳边是什么水珠砸地的声音。
楚筠在梦中打量周围,发现这儿竟是刑部大牢?此时在梦中不必强撑,她瞧了眼牢中的鲜暗血迹,忍不住害怕地闭了眼。
很快她又听见了脚步声,甫一抬眸,竟然看见了自己。
是梦见今日了?可梦中的自己似乎又有些不同。
至少她穿得定不是这一身衣裳。
眼前人影从面前走过,楚筠迟疑了许久,还是没有跟上去。
远处牢房中隐约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可察觉到是梦后,楚筠便不想被困在这种不适的地方了。
凝竹守着夜,发现姑娘似乎睡得不太安稳。便让杏柳去取了安神香来。
这香是魏淮昭所赠,楚筠前几日即便睡不着也不想用。杏柳原本也想给扔了,但好歹是出自袁太医之手,没舍得。
将安神香点上后,杏柳候了一会儿,见姑娘气息平稳,眉头也舒展许多,才放心离去。
尽管这一夜外头的风声很大。
楚筠一夜无梦。
这一夜, 京中有不少人都难以安睡。
长街上马蹄声来往繁杂,盖过了更夫的声音,于夜间听来尤其清晰。
不少府宅前一刻还宁静着,下一刻便被人带兵上门抄没。
像极了皇上刚登基时的那一阵子。
但更多的人却是晨起后才得知, 昨夜瑞王一党竟敢谋反, 起私兵逼宫夺取皇位。
听说那些逆党是子时动的手, 而待天光微亮时,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所有参与谋逆之人除去就地诛杀的,已尽数扣押。
楚筠沉沉睡了一夜醒来后, 便听到了这样的大事。爹更是天未亮就与祖父去往了宫中。
这时再去回想魏淮昭让她乖乖待在府上的话,仿佛他早有预料一般。
楚筠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几日,竟还会牵扯到谋反这么严重的事。那魏淮昭呢?他此时可还在刑部牢狱中?
姑娘问起这个, 凝竹如何会知道。但见她忧心忡忡的, 杏柳只好说道:“奴婢这就去打听打听。”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楚筠就见到杏柳回来了。
她面上带着几分喜色,一回来就迫不及待说道:“姑娘,今早京中就已传遍了,满月宴那日的事原来是魏卢两家的谋划,那日众人所见本就都是假的。”
这就说明,魏公子那日什么都没做, 也没对不起姑娘!
楚筠突然间听杏柳说了一大段,还有些困惑, 疑道:“当真?”
杏柳精神奕奕道:“当然是真的!皇上都下旨赐了赏,这都是那宣旨的公公在平怀侯府外高声所言, 不知有多少人都听到了呢。”
“没出一个时辰,这事就已从城南传到了巷北。那日就是逆党想要拖魏家下水的阴谋, 坏掉魏公子的名声,再坐实他之后杀人的污名,借机拿捏了军营兵马和宫中禁军,他们才好谋逆篡位呢。”
“魏公子察觉后将计就计,故意演给参宴的那几个逆党大臣看的。如今谁不知魏家忠君,为查逆党不惜自污蒙冤,大功一件。这都是皇上亲自命人传的话,谁敢有异议啊?”
杏柳正说着,又有些好奇道:“还有夸我们楚家高义的,毕竟牵连了好好一桩婚事呢。难不成那时老太爷也知情?”
当时不提,也许是怕泄露了风声?只是心疼姑娘难过了几日。
虽然楚筠与祖父没那么亲近,但也看得出祖父大概并不知情。
骤然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牵连甚广,连魏淮昭都万般谨慎,事前不敢同她多言。
楚筠心想朝廷的事还是别去深究了吧。
她道:“既然这是皇上亲口说的,哪里会有错。”
杏柳笑道:“姑娘说的对!”
朝廷的事,想深了杏柳也不懂,但不妨碍她高兴。
先不说那原本的婚事该怎么办,至少姑娘无需再受那些闲言碎语烦扰了。事实摆着呢,谁敢去质疑圣上。
凝竹泡了一壶香茶来,忍不住说她:“我看你以后若出了府,还能说书为生。”
杏柳摇头:“我要一直伺候姑娘,才不出府呢。”
“那魏,魏公子呢?”凝竹连骂了人几日,好险才改了口问道。
自顾自说了一长串,却连姑娘交代的事都忘了说。